閆素素對李威的反感,算是又加深了一層。
和閆淩峰且聊且喝到了夜深,兩人才散去,閆素素回房睡覺之前,喊住了倩兒:“倩兒。”
倩兒回身:“小姐有何吩咐?”
“明兒個郊遊,照顧好我娘。”
倩兒甜甜一笑:“小姐放心,奴婢會寸步不離的守在主子身邊的。”
“恩,去睡吧!”
遣了倩兒下去,閆素素推門而入,門內一股子淡淡竹香韻動,一抹潔白出塵的身子長身而立,站在窗前,脊背挺的筆直,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肆意的傾斜在後背上,白衣黑發相得益彰,襯的白衫更白,而黑發越黑,不用看正麵,閆素素也知道來者何人。
看他負手而立的身子,好似已經候了許久。
閆素素嘴角一勾,輕笑道:“好久不見!”
蝶穀仙轉過了身,臉上的銀色麵具在昏黃的燭光下,蒙上了一層晃動的黃色影子。
今日的他不同往昔,嘴角不再是溫潤如玉般的笑容,而是帶著一絲淡然的憂傷。
“怎麽了?”閆素素問道,麵露關切之色。
蝶穀仙踱步至桌邊,嘴角苦澀一勾:“我喜歡的人,離我而去了。”
“啊!”閆素素有些稍驚,“什麽時候?”
“幾日前!”
怪不得,這麽多日他都未曾出現,原來是去了哪裏黯然神傷。
“她,為什麽要離開你?”閆素素也走到桌邊,給蝶穀仙倒了一杯茶,期間蝶穀仙的目光,一直緊隨著她的側臉,似乎在尋覓什麽痕跡。
待得閆素素倒完茶抬頭,他才轉開了目光,落了座。
“吵了幾句。”
“去了你找不到的地方?”
蝶穀仙搖頭:“近在眼前。”
“那為何不去追回?”難道蝶穀仙性子裏也有那別扭的一麵,在爭吵之中,絕對不會輕易妥協?
“我想我們需要冷靜一段時日,所以一直不敢去打擾她,但是今日,我真的太過思念她,這種思念就像是千百萬隻螞蟻一樣,啃噬著我的全身,我沒辦法舒緩這種痛苦,隻能來找你。”
“喝口茶吧!”看著蝶穀仙略微痛苦的眼神,閆素素心裏一澀。
同樣是吵架了,同樣是男人,同樣是女方離家出走了。
蝶穀仙會因為思念的折磨痛苦如斯,而元閔翔呢?恐怕現在正和小雅糾纏在一起,肆無忌憚的享受著兩人時光呢。
蝶穀仙好似看到了閆素素眼底深處的澀然,於是道:“聽他說,你們也吵了幾句,你搬回了家——你想他嗎?”
想嗎?閆素素搖搖頭:“不想!”
蝶穀仙眼神裏的光芒,慢慢的黯淡了下去:“你不想他,估摸著她也不會想我,你們女人還當真是狠心。”
“不是狠心,是死心。”當小雅挑明了自己和元閔翔之間關係的那一刻,當小雅當著元閔翔的麵說這些都是你教我說的那一刻,當元閔翔將小雅護在身後指責她的那一刻,往昔所有的甜蜜,如同蒲公英的種子,一陣風過,散的無影無蹤。
蝶穀仙眸光深邃的看著閆素素:“為何死心,據我所知,他對你疼愛有加,甚至為了你,此身都不會再娶妻納妾。”
“嗬嗬,這又如何,不娶不納,不代表不偷。”
蝶穀仙一怔:“你是說小雅?那天下午,她不是都和你解釋清楚了嗎?”
閆素素柳眉一緊:“你怎麽知道小雅和我解釋過。”
“自然,自然是翔告訴我的。他和小雅之間,據我所知,隻是單純的兄妹之情,閔翔早年駐守邊關,和拓拔岩不打不相識,結為好友,拓拔岩時常帶著小雅公主到閔翔的營帳,把酒言歡,通宵達旦,閔翔一直都將小雅當做最小妹妹一樣疼愛,他對小雅,是絕無半分男女私情,這點我可以用我這項上人頭保證。”
閆素素苦笑:“我要你這人頭何用!小雅親口所述,他和元閔翔是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奈何她父汗不許她於中原人士通婚,所以她和元閔翔的感情才,才不得不無疾而終,元閔翔也由此心灰意冷,隨便娶了一個想,那一個隨便娶的,就是我。”
蝶穀仙大為震驚:“小雅那丫頭,是這麽和你說的?”
“那丫頭?”這蝶穀仙對小雅的稱呼,是不是太過親切了一點。
“平素裏跟著閔翔,也和小雅相熟。稱呼上也就沒那麽見外——你告訴我,小雅這麽和你說的?”
“不是她這麽和我說的,是元閔翔讓她這麽和我說的!”
蝶穀仙眼眸裏,燃起了點點怒色,閆素素不知道他在氣什麽,看到他有些激動的模樣,她倒是平靜的很:“怎麽了,別告訴我你也不知道元閔翔和小雅之間有情,嗬嗬,也是,既然是不能公諸於世的感情,自然是隱蔽的。”
“不是這樣的!”蝶穀仙激動的情緒,似乎難以平複,閆素素心頭一震,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莫不是,你喜歡的那個女子,就是小雅公主?”
閆素素悠然記得大姐閆玲玲曾經說過,蝶穀仙即便喜歡,也得不到那個女子。
而小雅又說,她父汗不許她與中原人通婚,如此說來,倒是環環相扣,能夠對號入座。
蝶穀仙眼色一凝,語氣不悅道:“不是她。”
以為蝶穀仙是怕自己泄密了,對小雅公主不利所以才會便的如此態度,閆素素趕忙道:“好了好了,不是她。”
蝶穀仙沉沉的呼吸了一口,忽然一把上前,將閆素素用力的抱入了懷中,又在閆素素的錯愕之中,鬆開了她:“過幾日,閔翔就會來接你,我走了。”
閆素素隻當這是個友誼的安慰的擁抱,錯愕之後,嘴角揚起了一個淺淡的弧度:“即便是他來接我,我也不會隨他回去。”
“先別這麽快下論斷,到時候,他會讓你心甘情願的隨他回去的。”蝶穀仙篤定的語氣,倒是叫閆素素覺得有些好笑,正要問你何以如此肯定,蝶穀仙那廂似有急事,縱身一躍,居然從窗口一跳而出,白衣翩飛的身子,頓然隱入了夜色之中,不見了蹤影。
今夜的蝶穀仙,莫不是受了情感刺激,不然為何閆素素總舉得他好生的奇怪呢!
驛館,小雅房間,拓拔岩,元閔翔,小雅三人成影。
元閔翔的眸光,冷冽的打在小雅身上,這樣的眼神,是自相識以來,他從未對小雅展露過的。
“說,你為何要這麽做?”
拓拔岩半夜急急被下人叫起,說是閔王爺冷著臉去了小雅公主房內,“冷著臉”三個字引了拓拔岩不放心,便起身過來,一進來,就感覺到一股與這春暖時節不相稱的冰冷喜氣,毋庸置疑,這冰冷氣息的發源地,正是元閔翔。
聽到元閔翔對小雅的質問,拓拔岩眉心一皺,多少有些袒護小雅:“怎麽回事,翔,你這是在興師問罪什麽?”
小雅則是低垂著腦袋,一副做錯事的小孩的模樣,不說話,也或者說,不敢說話。
她被嚇到了,被元閔翔冰冷的氣息嚇到了,她雖然早就想過自己的謊言可能會暴露,但是卻沒想到會這麽快。
元閔翔冷視一眼小雅,又轉了眸光看向拓拔岩:“你問她!”
“小雅,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拓拔岩皺著眉頭問向小雅。
小雅卻隻是垂首不語。
看的元閔翔怒氣瞬間騰升了好幾個等階,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
朋友多年,拓拔岩能不了解元閔翔的個性,他要不不發怒,但若是誰惹怒了他,下場必定很慘。
拓拔岩曾經親眼見過,元閔翔將一個背叛自己的收下攔腰砍斷,卻又不讓那人死,請了蝶穀仙幫保住了那人性命,然後將那人的下半身風幹塗蠟,天天掛在那人窗前,直到把那人折磨完全崩潰,咬舌自盡位置。
那般的狠辣,絕對不是一般的男人做得到的。
而當年元閔翔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寒以及眼底裏迸出的怒火,似乎要在今晚再現。
趕在元閔翔的冰冷氣息化作暴戾之前,拓拔岩上前一把捧起了小雅的臉:“告訴哥,到底怎麽了?”
小雅的眼眶裏,盛著惶恐,她甚至於不敢去看元閔翔。
“我,我不是故意的,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元閔翔冷聲道。
“你快說啊,你到底做了什麽?”拓拔岩也語氣不好的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