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穀仙輕歎了一口,到嘴的話,終究是吞了下去,他怕失去她,若是讓她曉得了他就是元閔翔,她會不會以他違背了誓言,出現在她麵前為由,而負氣離開?
他不敢承擔失去她的風險,哪怕是一點點,也不敢。
做蝶穀仙也挺好的,至少,能夠這樣看著她,能夠和她說說話,能夠看到她的笑容,雖然,她不愛“他”。
“歎什麽氣啊?”閆素素哼笑一聲,“這發生了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了?還真是第一次看你這頹然的模樣,這次,真的鬧的很僵?”
“是啊,我違背了對她的誓言,而且……”
“而且怎麽了?”
“而且……”親手扼殺了我們的孩子,他敢說嗎?他不敢,她怕太過巧合的經曆,聰明如她,會發現端倪,看著認真傾聽的閆素素,他苦笑的搖了搖頭,“總之是一言難盡,不說我了,說說你吧,我聽說了你和翔的事情,明日他就要出征了,此戰凶險,生死未卜,他可能有去無回,你……”
“別胡說!”不敢聽下去,越是聽,她的心頭越是亂。
看著她急於打斷的模樣,蝶穀仙的眼底,泛起了濃濃的喜悅,但是為怕她發現,又給壓抑了下去,裝作凝重道:“我自然也不希望他出事,隻是鳳狼這次也是最後一搏,要和他做殊死決鬥了,鳳狼率的軍隊,戰馬膘肥體壯,戰士魁梧強壯,驍勇善戰,北疆一軍,抵得過我方三人,雖然兵力上懸殊相差甚大,但是保不準北疆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誓死要和我軍背水一戰,到時候,他為做表率,衝鋒在最前,我方才偷偷去看過他了,他好似病著,臉色十分的差,一晚上都在咳嗽。”
“生病了?星月沒說啊!”白天星月來的時候,並沒有提及元閔翔病了的消息。閆素素不由的皺眉緊緊皺,這眉心卻不是因為懷疑蝶穀仙撒謊,而是因為擔心元閔翔的身體。
明日就要上戰場了,關鍵時候,怎麽能得病了?
蝶穀仙看她樣子,眼底閃過一抹得逞的精光,繼續道:“我倒是想去看看他,但是就算是靈丹妙藥,也不可能一晚上就治愈得了他,而且這服了藥,人便昏昏欲睡的,對他更是不好,索性讓他熬著,明日看他的造化了,若是天亮了身子舒服些,這仗也打的輕鬆些,若是身子不舒服,你就去勸勸他吧,讓他別親自出征了,留守在後方也是一樣的。”
閆素素的眉心,皺的更緊,因為她曉得,元閔翔的性子,即便是她去勸,他也未必會聽她的,而且這種戰事,主將不出征,士氣必定大落下。
“沒用的。”閆素素沉聲道。
“你不想見他?”他的語氣,有些急,“可能,這是最後一麵了。”
閆素素的臉色,難看了那麽一瞬:“你怎麽一副巴不得他死的樣子,他不會有事的。”
這是相識這麽久以來,閆素素唯獨一次,對蝶穀仙板了臉孔,說了冷話。
蝶穀仙不怒反笑:“是我錯了,是我錯了,他自然會平安回來,為了你,他也不可能出事的。”
“他絕對不會有事!”閆素素斬釘截鐵道,語氣雖然堅定,可是底氣卻並不十分足了。
抱病上陣,真的不會有事嗎?
若是一個不留神,會不會?
她不敢想,到了這一刻才發現,她可以忍受一輩子不和他見麵,但是卻無法忍受他的死去。
她恨他,這種恨,卻隻停留在拒絕見他的層麵上,若是上升到了生死永別,她寧可選擇不恨。
蝶穀仙感覺到了她的不安,大掌,握上了她的手心:“若是擔心他,就去看看他,我相信,若是你願意去看他一眼,他必定出師大捷。”
看著外頭的天色,閆素素稍稍猶豫了一會兒,隨後,從蝶穀仙手中,抽回了手心,揭開了被子,下了床,走到屏風邊:“這會就過去。”
“倒也不用這麽急。”
“你去嗎?”閆素素回頭,看向蝶穀仙。
蝶穀仙忙是搖頭:“我可不去,若是被他拉住了,就脫不了身了,我看你頭發亂的很,不如先梳理了整齊再過去。”
摸了兩把頭發,閆素素輕嗔了一句:“梳什麽梳,我和他又不是第一次相見。”
“所謂女為悅己者容嗎,你這樣過去,精神萎靡,衣衫不整的,他看了隻會徒生擔憂,你怎麽也拾掇一番,我先走了。”
沒想到她現在就會過去,主將的營帳,就緊挨著這頂營帳,要從蝶穀仙變回元閔翔,時間上絕對是緊迫的,他隻能給自己爭取一些是一些。
才要走,閆素素忽然叫住了他:“等等,先別走!”
“啊,還有事?”人都到了窗口了,又被她含住,他心裏有些急,卻又不得不停留腳步。
閆素素邊穿外衣邊問:“我想問你,你是不是四公子之一。”
蝶穀仙有些愕然,不明白她忽然問這個,是什麽意思,當下,也不敢貿然回答,隻是反問:“怎麽了?”
“沒什麽,他曾說過,你也是四公子之一。”
蝶穀仙聞言,隻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嗬嗬,四公子隻是一個名號而已,是哪四個,有什麽重要的,好了,我真要走了,後會有期。”
說罷,不等閆素素喊他,他一下子就竄出了窗口,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閆素素隻覺得蝶穀仙似乎在逃避她的問題,想到肖遙說道這個問題時候,也是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近乎相同的情景,讓她心裏總是怪怪的,對蝶穀仙,對元閔翔,對四公子。
這裏頭是藏了什麽不能讓她知道的秘密,他們都避諱三尺,絕口不提,一被問及,就逃似的離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