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府。

張居正並沒有睡下,此刻他正和好友譚倫一邊下棋,一邊聊朝政。

“嚴黨終於倒下了,雖然不是我們倒的嚴,但是嚴黨的分崩離析,那依舊是令人愉悅之事。”譚倫一邊落子一邊說,“以後我們做事,就能少一些掣肘了。”

張居正道:“陛下雖然廢掉了嚴黨,但對嚴黨的一些官員,還是保護了起來。隻是如鄢懋卿和趙文華羅龍文之流,都悉數罷黜。胡宗憲等人,則沒有動。”

譚倫道:“這說明陛下的心裏,還是有國家的。鄢懋卿羅龍文之流,是嚴黨的忠實走狗,禍國殃民,自然不能留著。但胡宗憲等人,雖然是嚴黨,但是也是能臣幹吏。”

“尤其是胡宗憲,現在正支撐著東南半壁的局勢,不能動。胡宗憲如果沒有了,東南的局勢,必然糜爛。”

“如今我大明的財政,可是非常仰仗東南,漕運也是從東南運物資到京城。”

“東南若是出了亂子,大明就危險了!”

張居正歎息道:“陛下天資聰穎,弱冠之年,就能以大禮議壓服群臣。當年任用賢臣,也是頗有一番作為。”

“可恨那嚴嵩逢君之惡,誤導了陛下,導致這些年綱紀廢弛,大明弊病叢生,國家搖搖欲墜。”

“如今陛下修道成功,返老還童,銳氣似乎又回來了。快刀斬亂麻的處理了嚴黨,想必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陛下一定會有大動作。”

譚倫悵然道:“我心中著實忐忑,大明現在就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我希望治病救人,卻也怕藥性太猛,反而害了病人。”

兩人正在抒發自己對於朝政的見解,張居正的管家卻急匆匆趕來,說道:“老爺,宮裏來人了!”

張居正和譚倫對望一眼。

這麽晚了,宮裏派人來幹什麽?

雖然心裏有疑慮,但是張居正也不敢怠慢,連忙起身,準備去見宮裏的來人。

不用張居正去見了,因為陳洪已經帶著幾名太監,直接闖了進來。

“陳公公?”張居正有些詫異。

陳洪看了張居正和譚倫一眼,沒有在意譚倫,目光落在張居正的身上,說道:“聖上口諭:著張居正立刻來萬壽宮見朕,欽此。”

說完,陳洪道:“張閣老,走吧,不要讓陛下久等。”

張居正現在已經入了內閣,陳洪對張居正,有了幾分客氣,宣讀口諭的時候,也沒在意張居正的禮節。

張居正看來譚倫一眼,兩人都覺得很莫名。

但既然是皇帝的召見,張居正也隻能硬著頭皮去,於是說:“勞煩陳公公帶路。”

萬壽宮中。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江浩念著詩,走出帷幕。

他應該感應到,張居正來了。

果然,不多時,陳洪便帶著張居正前來。

“臣張居正,參見吾皇,吾皇萬壽無疆。”張居正跪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