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幾日過去,錦衣衛監察,那些使者卻沒任何動靜。
“倒是沉得住氣。”朱棣略有思慮,“難得來一趟,你說他們願意這樣善罷甘休?”
“屬下惶恐,不敢貿然猜測。”紀綱單膝跪地,神色緊張。
這個問題,一般人可不好回答。畢竟要是回答不完美,很容易染上勾結外族的嫌疑。
看他謹慎的樣子,朱棣沒忍住笑起來,“錦衣衛敢於直言,什麽時候變得誠惶誠恐?”
“天子給你的權利,你不好好發揮,是在看清自己還是看不起朕!”
紀綱連忙放下另一條腿,直接磕頭匍匐,“陛下,微臣絕無此意!”
“行了,朕知道你這人做事向來謹慎。這些話就算你回答,朕也未必聽得進去,那些人不用你盯著了,下去吧。”
白白手,朱棣緩緩閉上眼睛,一副略顯失望之態。
“微臣惶恐,還請陛下再給些時間和機會,定然會!”
“讓你下去。”見朱棣擲地有聲,便知對方這是怒氣縈繞,若是再說下去,隻怕與己不利。
紀綱忍著糾結,“臣告退。”
他前腳剛走,東廠太監總督便被叫過來。
見朱棣手指輕敲桌麵,單手執書,看似認真,實則心不在焉。
王忠跪下:“陛下,有何吩咐?”
“東廠先將事情放一放,錦衣衛辦不成的事,就由你們東廠暗地辦下去。”
聽到這話,王忠有些不解,“陛下是不信任紀綱的辦事能力,還是……不信任他?”
朱棣這人向來謹慎,錦衣衛是老朱留下來的監管部隊,負責監察百官,與朝中各位群臣往來密切,聲名浩**,看得上位高權重。
隻不過,這終究不是自己親手建立的,他總是會有所擔心,萬一這些人自恃權利,將自己這個皇帝都不放在眼裏,怎麽辦?
而東廠,便是朱棣成立的一個直屬機構,所成立的組織全都是有才能的太監。
他們並不在皇宮各個角落,更是有優勢且毫無察覺的監察所有百官,比錦衣衛更方便,中央控製權更強。
因為一直履行低調做事的原則,東廠現在的名望不如錦衣衛,但並不代表沒有以後。
明知那些外邦使者中間有禍亂之人,他們不可能做到無動於衷。
究竟是紀綱查不到,還是他沒用心亦或者別有用意。朱棣不在乎,既然他沒這個本事,那就隻能讓自己最信任的人來辦!
“無需多問,低調辦事效率要高,不要讓朕失望。”
王忠下去之後,朱棣揉動著太陽穴,又讓人煮了一杯安神茶。
東宮。
朱高煦帶著禮物,有著和當初朱高燧一般無二的殷勤。
他不是不懂人情世故,隻是不想將這門心思放在自己的死對頭朱瞻基身上。
可如今局勢,朱高燧都低頭,他不得不卑微下來,否則沒什麽好下場。要想得通,這些都能接受。
對朱高煦的陰晴朱瞻基,忍不住笑道:“想不到二叔對侄子這麽好,聽說這血紅瑪瑙,可是皇爺爺賞給您的視若珍寶,意義深重啊。”
“您把它送給我,是不是有些過於貴重?”
朱高煦淺笑道:“皇太孫說哪裏話,你無論身份地位還是咱們的關係,都配得上這東西。”
“如今將他送給你,你也該知道意欲何為。”
其實朱高煦就是在認識,隻是嘴上還是邁不過那個坎,讓他直接說出那些卑微道歉的話,不是他的個性。
天子送的禮物,似乎更有代表性。
真是沒見過道歉,還能如此端著姿態,滿臉傲嬌的。
無論是對方是否真心誠意,朱瞻基倒是照收不誤。
倒不是為了維持和這兩位叔叔的表麵關係,主要是讓朱棣放心,畢竟這就是他樂於見到的畫麵,血清和睦,叔侄相親相愛。
“對了,二叔可知最近外邦使者前來朝貢?他們停留於此,縱享南京城的盛世。隻不過初來乍到,是還缺個引路人。”
“這人吧,不能身份太低,顯得看不起人家,又得對南京城有一定的了解,思來想去,我覺得二叔您能擔此重任!”
此言一出,朱高煦略微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讓我帶那些人好好的逛逛?”
朱高煦當場就撇起嘴巴,“皇太孫你,我叔侄之間雖然有過往恩怨,但也不至於如此貶低侮辱。”
“本王怎麽說也是堂堂漢王,讓我去給那些外邦使臣,大明的手下敗將做向導,可是在自降身份!”
切!他都已經帶著禮物前來討好,還在乎這點麵子?
想殺的人都能笑著應對,更何況是那些大明的附屬國。
外邦如何,手下敗將又如何,人家卻是實實在在的獻寶,每年能給大明一筆不小的收入呢!
一個強國要具有包容性,具有天下大義。就朱高煦小家子氣,之前還想著爭皇位,著實有點難登大雅之堂。
反倒是旁邊的朱高熾,將剝好的橘子放在朱高煦旁邊,笑的有些實在:“二弟,這不是一件壞事,瞻基是在幫你啊。”
“哦,此話怎講?”
“你想想,外邦使臣和其重要,就連我身為太子,父皇也讓這親自出城門迎接。”
“如果你把他們招待好,臨走之前,無一不是誇讚褒獎,這是個刷好感的機會,你想錯過嗎?”
朱高煦便如當年還身為四皇子的朱棣一樣,一直都在想方設法地向朱棣證明,是自己比朱高熾更優秀,更適合皇位繼承人選。
如果沒有朱瞻基,或許朱高熾會因為自身肥胖缺陷而讓他有一爭之力。隻是誰讓他運氣不好,沒有生個好兒子?
看到朱高熾一連真誠的態度,朱瞻基默默喝著茶,並未多言。
朱高煦心裏卻泛起一陣波濤,他倆這麽好?
這顯然是出乎自己的意料,還是說是為了表達和自己和好如初的誠意?
思索片刻,朱高煦倒也不再拒絕:“行,既然皇太孫看得起,那我便好好的帶他們逛逛!”
朱高煦離開之後,朱高熾才鬆了口氣,不禁有些疑惑:“你小子沒事吧,為何要讓他和使臣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