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聽到這四個字,就已經讓人想象到那種血腥的場麵。

隻有挨過刀劍,才知割肉有多痛。

而且有六枚弩針,那不得割六次肉,還是在身體不同的地方!

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帶朕去看看!”

朱棣一時間也考慮不了這麽多,跟著紀綱去了太醫院。

在這個時代,根本沒什麽麻藥。

所以剛踏入地方,就聽到裏麵傳來陣陣痛不欲生的哀嚎聲。

“輕點!輕點!”

朱高煦咆哮怒吼。

禦醫卻顯得束手無策:“漢王殿下,割肉之事再輕也疼啊!”

“您咬著牙關忍忍,這是最後一枚!”

就這種痛,即使用藥把他給迷暈了,那也能將人立刻痛醒。

外麵的人看到朱棣到來,想要行禮卻被朱棣無視。

他徑直走進內部,就看到裏麵一盆盆的血水往外送,

再往前進一些,映入眼簾的便是承兌帶血的紗布,以及朱高煦身上的千瘡百孔。

這怎一個“慘”字了得,可謂觸目驚心,令人膽寒無比。

隻聽哐當一聲,最後一枚弩針取下。

落入水中,血液化開,又染紅一盆。

“漢王殿下,弩針已經取完這些傷口,這些傷口上藥之後好身體養,不是之後就可結痂。”

禦醫也拿著帕子抹了一把細汗罕。

對於他們來說,這何嚐不是一種挑戰?

往往這種程度的傷,戰場上未必都能見得!

朱高煦沒有回應,因為他感覺自己要疼死了,躺在**麵色雪白。

禦醫嗯繼續包紮,卻忽感背後一涼,回頭一看,朱棣不知何時矗立在門口。

高大威武的身影,帶著一陣與生俱來的威嚴,寒氣逼人,攝人心魄。

“微臣參見皇上!”

禦醫誠惶誠恐,朱棣擺手道:“無需多理,先給漢王療傷!”

生死一隔間,朱高煦也恍惚聽到朱棣的消息。

“爹,您來了,兒臣拜見……”

他咬牙想要起身,朱棣冷聲道:“行了,躺著吧。”

王忠識趣地將椅子推到床邊,朱棣順勢坐下,順手從盆裏撿出那枚弩針,

明明還不過一個指節,卻在頂端有三個月牙式的倒刺。

如果強行拔出來,那就相當於二次傷害,伴隨著大出血,恐有性命之危。

“哼,小小弩針,雖不足以致命,卻惡毒至極!”

朱棣將那東西摔在盤裏,心中又氣又鬱悶,目光再度落到朱高煦身上:“說說吧,為何半夜會出現在太孫房間?”

“又為何要對他持刀相向?”

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一日,姚廣孝給自己的提醒。

朱瞻基現在太過耀眼,很容易招人嫉妒。

他還說讓自己多操心一下家事,難道是在暗示朱高煦有圖謀不軌之心?

朱棣的問話已經極盡為委婉,如果按照紀綱所匯報。

是個人都能本能的想到,不對的時間出現在不對的場合,做著持刀相向之事,這不明白要刺殺嗎?

但凡這個人不是自己的兒子,朱棣會毫不猶豫地認為他是刺客。

可是,他還是想給朱高煦一個解釋的機會。

一瞬間的心慌,朱高煦卻忽然皺巴著一張臉,反倒委屈起來,哭嚷著大叫道:

“爹!這都是誤會,兒子是想要保護他啊!”

“昨夜聽到有刺客,便出門查看,發現刺客朝東宮方向而去。”

“我一路尾隨結果跟丟,正好追到朱瞻基住處,擔心他有危險,便進去看看。”

“之所以拿刀,那是為了防止刺客突襲做出的準備。”

“誰知那小子非但不領情,甚至將我殘害至此……天理何在呀!”

如果不是他現在身受重傷,朱高煦高低得來個撒潑打滾,將自己的演技發揮到一個新高度。

“當真?”

“爹,他是我的侄子,我還能殺他嗎?”

“我若想殺他,又何必要冒這種風險,用如此卑劣手段?”

這話直接叫朱棣無言以對,不等他細作糾結,朱高煦繼續道:“爹,我一番好心結果落得一身傷,您得為我做主吧?”

做主?

朱棣臉色緊繃,怎麽個做主法?

他的傷勢朱瞻基弄得,難道是要把朱瞻基抓起來,責罰?

先不說朱瞻基也是受害者,而且這本就是誤會。

經曆次課的事情,朱瞻基沒事已是萬幸,現在還要讓朱棣來懲罰他?

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朱棣輕歎一口氣,輕輕拍打朱高煦的肩膀安撫道:“老二啊,朕知道你這次受了委屈。”

“不過這事終究是誤會,咱們共同的敵人是刺客而不是自己人。”

“你既然想著要保護職責,說明也是不想讓他受傷的,朕如果懲罰他,才是辜負你身上這些傷。”

“你先好好養傷,把身體養好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事情你無需操心。”

“當然你放心,朕一定會全力捉拿刺客,為你討回公道!”

不是,您這明目張膽的偏心有些過分了吧?

這就是道德綁架,思想綁架!

朱高煦有苦說不出,但為了維持自己仁慈二叔的形象,又不好跟朱棣叫板。

所有的苦硬是被他咽回喉嚨,朱高煦勉強擠出一絲笑意:“爹說的對……”

“行了,你先好好養著,回頭朕再來看你。”

朱棣離開之後,轉眼就到了朱瞻基這裏。

一個人的小院,推開門是一股特殊的酒香氣。

院中落葉零散,朱瞻基獨自坐在樹下飲酒,顯得十分雅致。

“你二叔都被你傷成那樣,你還有心思喝酒?”

朱棣蹙起眉頭,說話間已經落到朱瞻基對麵。

這酒實在是太香,香的讓他忘記了嚴肅,忍不住偷瞄一眼。

“這酒香味獨特,是什麽酒?”

朱瞻基淺笑道:“這是孫兒自己釀製的葡萄酒,裏麵夾雜著淡淡的葡萄香,喝起來清冽甘甜而且不易醉,您要不要嚐嚐?”

這話問的有些多餘,他介紹的時候,朱棣就已經拿著杯子自己倒酒。

“這酒確實不錯!”

朱棣滿足一笑。

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不對呀,自己是來喝酒的嗎?

他連忙嚴肅的放下杯子,“你還沒回答朕的問題呢!”

“皇爺爺,不是孫兒不想去。”

“您說二叔被我傷成那樣,他能待見我嗎?”

“我要是去了,還不得刺激他傷勢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