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氣氛瞬間有些尷尬，看這羅有富滿懷期待的眼神，很顯然他希望答案不是。
應該沒有人願意接受，有人拿自己生命做誘餌這種荒唐的事吧。
朱棣卻回答得理直氣壯：“不愧是乖孫看中的人，你還有幾分聰明勁。”
“皇爺爺，您說的這麽直白幹什麽。”朱瞻基頗為無奈。
朱棣啊朱棣，你怎麽就像個大直男似的，好歹委婉一點啊！
他連忙拍著羅有富的肩膀安慰道：“其實你也不用太悲傷，從你入獄的那一刻起，咱理三層外三層，派好多人守著你呢！”
“當真？”
羅有富心中還是過不去這個坎。
朱瞻基信誓旦旦：“比珍珠還真，我可以發誓！”
“畢竟，你可是我最看重的商人，你若是出事，咱們也討不了半點好處。”
“再者，剛才那家夥下毒手的第一時間，我們不就衝進來了？”
“這些日子的確是辛苦委屈你，不過你放心，現在自由了，那些老百姓也不會再找麻煩。”
“接下來，咱們就靜待真凶！”
朱瞻基眼眸一冷，帶著幾分瘮人的寒意。
讓人將羅有富送走，朱瞻基才打了個哈欠，“那些人也真是，這麽晚開始行動，連個好覺都不讓人睡。”
在察覺異樣的第一時間，朱棣就收到通知。
關在牢裏的，那都是窮凶極惡之人，有誰會冒著性命之憂前來劫獄？
這不是鬧著玩嗎！
於是在第一時間，他們便帶人趕往此地，果然就抓到了想要的獵物。
朱棣心中大快：“本還想著幕後之人藏的深，沒想到卻是個沉不住氣的蠢貨，到省的朕掘地三尺的找他。”
“不過這一次，多虧你機靈，才能順利抓到人。”
月色當空，已過頭頂，幾人分散入眠，難得睡了個安穩覺。
朱棣特地封鎖消息，朱高燧對此渾然不覺，隻是疑惑為什麽去的人還未回來。
倒是顧晟，心中總有一種不安的預感。
“殿下，不知為何，我心口總是跳個不停，該不會是出了意外吧？”
“你若是再庸人自擾，可別怪本王不客氣，成大事者，怎能像你這般畏畏縮縮？”
朱高燧有的不隻是智慧，在戰場上的他也練成了一副勇者無畏的性子。
顧晟不敢再多言，這一夜或是漫長，或是轉瞬即逝。
一早，紀綱匆匆來報，“陛下，他們已經招供了。”
今日不上早朝，朱棣卻早早起來，就是為了等著這個消息。
見他唯唯諾諾，臉上有些不悅，將奏折丟至一邊，冷聲道：“錦衣衛做事，什麽時候這般拘泥？”
“要不陛下還是親自看吧。”
要是說的爽快大方些，是他自己也要跟著倒黴。
王忠將那份供詞送到朱棣麵前，看清上麵的內容，朱棣神色大驚。
顧晟？
朱棣沒什麽印象，疑惑問道：“這個顧晟是什麽身份？”
“陛下這個顧晟是趙王府的長史，是趙王的人。”
難怪紀綱剛才唯唯諾諾，不敢之言，沒想到居然和朱高燧有關！
朱棣神色驚恐，心中是百般不願承認：“不可能他前些日子才立功，凱旋而歸。
“怎麽會如此糊塗？將自己推入萬丈深淵！”
不僅是朱棣不想相信，紀綱也不想相信，可供詞就是如此。
朱棣強行保持鎮定，不甘的問道：“可是分批問審，供詞確保一致？”
“確實如此，一切矛頭都指向趙王府，說是受了顧晟之令而行。”
這下是石錘沒得跑。
他前些日子才懲治了朱高煦，如今又來一個兒子。
自己一共就三個兒子，非要落得最後隻留一人嗎？
一時間各種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縱然做了一國之君，縱然大勝瓦剌，可這些威名又有什麽用？
自己的兒子，一個二個居然如此不爭氣！
“陛下，不知接下來……”
“傳朕的命令，趙王府隻準進不許出，將趙旺和顧晟帶過來！”
“對了，這一切低調行事，莫要張揚。”
在封鎖趙王府的那一刻，朱高燧心中便已經有了不祥預感。
直至入太和殿，感受到裏麵來自朱棣渾濁的威壓感，二人連忙跪地。
“參見父皇？”
“參見陛下。”
聽到動靜，朱棣緩緩的睜開雙眼，神色中多幾分清冷之姿。
“你還知道有我這個父皇？”
“你還知道朕乃是一國天子？”
朱棣開門見山，“朕問你們，精鹽誣陷之事，可是你們所為！”
“派人入獄，想給羅有富灌毒，偽造成畏罪自殺之假象，是否也是你們的人！”
聽到一連聲的質問，兩個人心一落千丈。
顧晟更是抓狂，有些事情急不得，小心駛得萬年船。
現在好了，查到他們頭上了！
如果沒有絕對的證據，朱棣不可能這麽理直氣壯地質問自己的兒子！
朱高燧還想要辯解，朱棣一掌拍在桌子上，勃然怒吼：“朕隻給你們一次機會，實話實說！”
“否則，到時候證據在前，別怪朕翻臉無情！”
朱高燧的心跳動的厲害，仿佛隨時都要破體而出，他硬著頭皮道：“父皇，這件事，兒臣真的不知情！”
“不過，之前顧晟倒是跟兒臣提過此事，說大哥配不上太子之位，想讓兒臣上替，不過兒臣嚴詞拒絕。誰曾想……！”
他的目光悠悠落在顧晟身上，顯然這是打算找個背鍋俠。
朱高燧不傻，其實從一開始他就已經為自己留了後路。
從頭到尾，雖然是他出的主意，可一切都是交由顧晟親力親為的去辦，所以那些人的供詞會出現顧晟，而不是明指朱高燧。
顧晟微微一愣，不過卻並未辯駁。
“顧晟，這一切莫非是因為你個人貪心所為，趙王並不知情？”
朱棣目光直視，帶著幾分攝人心魄的寒意。
氣氛瞬間凝滯下來，僵持不定。
片刻之後，顧晟緊閉雙眼，咬牙道：“回陛下，這一切的確是臣所為。”
“臣一直想效仿姚廣孝，將趙王扶上皇位，自己的地位也能更上一層樓。”
“可是之前聽趙王誇讚太孫聰慧，製作精鹽造福千萬百姓，擔心事不能成，所以才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