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中秋晚宴,雖是熱鬧,回到宮裏,卻還是有些冷清了。

蕭太後眼神慈愛,看著宋聞璟說道:“聞璟,最近身體如何?哀家每每問你父王你的近況,你父王每次都是一句‘尚可’,便把哀家打發了。如今,你好不容易到了哀家的跟前,你可得告訴哀家實話,身體到底如何?”

宋聞璟答道:“皇祖母,並未父王搪塞皇祖母,而是孫兒的身子確實如父王說得那般‘尚可’,跑跑跳跳自是不行,坐在書房裏看書倒是很愜意。”

蕭太後歎息一聲,隻要不生大病就算極好的了,平日裏雖斷不了湯藥,能養成如今這般已是不容易。

蕭太後又吩咐道:“把哀家私庫裏的百年人參給世子包起來。”

那嬤嬤應了一聲“是,娘娘”,便下去準備了。

宋聞璟聞言,起身道謝:“多謝皇祖母。”

蕭太後道:“快坐下,不必多禮,何苦浪費這些氣力。”

轉而又看向我,不過這眼神可沒有對待宋聞璟那般慈愛。

隻見那蕭太後道:“薑氏,你作為聞璟的妻子,應當多多關心、多多照顧自己的夫君,切不可掉以輕心,若是聞璟因你照顧不周,累著了,亦是感染了風寒,哀家定要重罰於你。”

蕭太後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要是不跪一跪,就顯得我沒有眼色了。

我起身跪倒在地,“謹聽太後教誨,雲卿定當盡心盡力照顧、關心夫君,定不會讓他生病的。”

蕭太後還是不滿意,“哀家料你年紀不大,也不是個會伺候的人,今日哀家便上帝一個嬤嬤於你,你好好同嬤嬤學習,什麽時候嬤嬤放話說你岀師了,嬤嬤就何日回宮。”

這太後,果然是在針對我,可我也沒有做什麽惹她不高興的事啊?

難不成就因為我剛剛坐了宋聞璟的椅子?

宋聞璟聞言,連忙說道:“皇祖母,府中已有不少伺候的人,又跟隨我身邊多年,豈敢勞煩皇祖母身邊之人到府中教導。聞璟不願皇祖母身邊少個貼心之人,還請皇祖母收回成命。”

我跪在地上,聽著宋聞璟這一番話,甚是感動。

可是那高台之上的人,說出口的話,卻不是那麽令人滿意。

蕭太後聲音嚴厲了不少說道:“聞璟,長者賜不可辭,哀家既然把嬤嬤借與你,你便隻需要考慮如何讓這位嬤嬤發揮出她最大的價值。”

這話一出,這嬤嬤是必然帶回去的了。

蕭太後又道:“阿朱,你先去楚王府,幫哀家照顧聞璟幾日,順便好好教導世子妃。”

另一個嬤嬤打扮的宮人走了出來,“是,太後娘娘,奴婢定當不負眾望。”

我也跟著說了一句:“雲卿定然會好好同朱嬤嬤學,不會讓娘娘失望的。”

蕭太後用著高高在上的語氣說道:“嗯,切莫忘了世子妃的職責所在。”

蕭太後又抓著宋聞璟仔細問了一番,問的很是瑣碎,無非是一些平日裏鄭側妃管家管得如何,平日裏吃的、用的如何……

一道輕柔的聲音傳來,“姑祖母,阿楹來看您了。”

人未到聲音先到了。

蕭楹已褪下剛剛在大殿上表演舞藝的服裝,此時身穿一件淡黃色的宮裝,發髻倒是未變。

蕭楹進到正殿,行了一個禮,“姑祖母萬安。”

蕭太後登時就笑開懷了,“阿楹,你不去賞月,怎的也過來陪著哀家這個老婆子了?”

蕭楹笑著說:“姑祖母,您可一點兒也不老,外麵人多,阿楹憊懶,不願意去湊那熱鬧,索性便過來陪陪姑祖母。倒是不曾想,在姑祖母這還遇到了聞璟哥哥和嫂嫂。”

蕭楹的禮數很到位,轉到又向我們福了福身,“聞璟哥哥,也是來探望姑祖母的嗎?”

蕭太後最喜這個同自己年輕時長得一般無二的侄孫女,笑著點點她,“是啊,你聞璟哥哥也是過來陪我這個老婆子的。這外麵的熱鬧哀家是湊不了了,有你們二人在,這中秋夜啊,哀家也是快活了一番。”

小太監們不用蕭太後囑咐,便又端了一把椅子上來,蕭楹坐下,說道:“謝謝姑祖母賜坐。”

然後又讓身邊的丫鬟將食盒遞上來,蕭楹從食盒裏端出一盤月餅來,親昵地坐在了蕭太後的身邊。

“姑祖母,這月餅是阿楹親手做的,阿楹知曉姑祖母不愛吃那晚宴上幹澀的月餅,特地做了一道外皮綿軟的甜月餅,您嚐嚐?”

蕭太後看著那碟子裏一個個軟糯的月餅,拍拍蕭楹的手,“阿楹,你有心了。姑祖母這就嚐一塊。”

蕭楹馬上拿了一塊喂給蕭太後吃,蕭太後嚐了一口,點點頭:“嗯,味道不錯,這甜月餅很是新穎,又沒有酥皮月餅那般幹澀,適合哀家這牙口不好的人吃。”

蕭楹笑眯眯地說:“姑祖母喜歡便好。”

又看向我們,又從食盒裏拿出一碟點心,放到我們麵前,“聞璟哥哥,嫂嫂,你們也嚐嚐吧。”

我和宋聞璟起身到了一聲謝。

點心確實味道不錯。

那蕭楹又說道:“姑祖母,剛剛陛下在月華庭那邊懲治了榮王府和湘王府的世子。據說,這事還跟嫂嫂有關係呢?”

我進了這慈寧宮之後,便感覺裏外不是人。

剛剛隻有我和宋聞璟時,蕭太後便對我沒個笑臉。

如今這蕭楹來了,蕭太後是更加無視我,其實我也希望她不要看見我,以免又在我身上挑刺兒。

蕭楹這話,無疑是又把我推到了話題中心。

蕭太後聽見我的名字,聲音又冷淡了下來,“哦?阿楹說說看,這是個怎麽回事?”

蕭楹笑了一下,“其實阿楹也是聽宮女太監們說起,阿楹隻知道貌似是嫂嫂不小心……出手傷了榮王世子,具體產生了何矛盾,阿楹不知,不若讓表嫂給阿楹和姑祖母解惑。”

蕭太後抬眸看向我,眼神裏淨是冰涼。

這蕭楹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隻好起身滿足這二人的疑惑,“回太後,剛剛確實是雲卿動了手,不過是他二人有錯在先,陛下也未因此怪罪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