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宋聞璟這副淡定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
表麵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實際上現在已經是生人勿近,就連下麵的人也都察覺到了世子的不對勁。
待他抄完一卷時,我忍不住開口道:“走,我們出去吧。”
宋聞璟放下筆,“去哪?”
我想了一下,“要不我們出去吃晚膳吧。”
宋聞璟沒意見,便命人去套車。
青竹和石榴在外麵駕車,我想了一下,“青竹、石榴,我們去摘星樓。”
“是,姑娘。”
“是,夫人。”
兩人異口同聲回答道。
宋聞璟挑挑眉,“摘星樓是京中新開的酒樓嗎?”
他常年待在府中,確切來說是常年待著書房裏,平日裏對京都的認知,也都是從青竹口中得知。
我眉眼一彎,笑著解釋道:“這八月十五啊,最熱鬧的便是摘星樓,摘星樓是京都裏最高的酒樓,據說摘星樓剛剛開業的時候,有一富豪,擲萬金登頂賞月。大家傳得神乎其神,說是那富豪摸到了雲層。”
宋聞璟也來了興趣,“哦?那卿卿你去過嗎?”
我搖搖頭,“我阿娘約束得緊,我隻是聽說過,並未去過。”
青竹去問掌櫃,“掌櫃的,這頂層還有位置嗎?”
那掌櫃的拱手道:“客觀來得真巧,剛好還剩一間包廂。”
青竹付了銀錢之後,便有小二帶著上了樓。
眼下看著這摘星樓確實比其他地方的屋舍要高上許多。
上了樓之後,從窗戶往外眺望,這……若是有人失足掉下去,會摔成肉餅吧。
站在窗戶邊沒多久,就有小二進來,“貴人,您要點些什麽菜?我們的招牌有醉鵝、蒸鹿茸……”
這小二報菜名報得可真是熟練,數十道菜名一遛煙就全部報完了,一點停頓都沒有。
不過,這些菜怎麽都是些大補的食材?
點菜我可不在行,這事就交給宋聞璟。
菜端上來之後,我招手讓石榴和青竹也坐下來一起用膳。
石榴早已習慣,她從小便跟著我,我也經常讓她陪我一同用膳。
但是這回,她有些遲疑,和青竹兩人站在一旁搖搖頭。
“怎麽了?你們不餓嗎?”
青竹搶先回答:“我們不餓,我們剛剛吃了些點心,主子和夫人用膳吧,不用管我們。”
我狐疑地看了他們一眼。
罷了,你們不餓,我餓了。
用完膳後,我和宋聞璟移步到窗邊的小矮榻上。
窗戶一打開,外麵的喧鬧聲便此起彼伏地傳入我們的耳中。
垂眸一看,那對麵的酒樓裏,還有舞姬在偏偏起舞。
頭頂上的月亮還是很亮,不過缺了一角,盈盈月光灑下來,周圍還有亮閃閃的星星在眨著眼睛。
我示意宋聞璟抬頭賞月。
“夫君,月有陰晴圓缺,人亦一樣,不可能每個人都是完美無缺的,你看我就有很多缺點啊。這月亮一月之後便又會圓回來了。”
宋聞璟看著身邊的女人,心“撲通撲通”地跳著,心口也是暖暖的,他知道這番話的含義。
宋聞璟緩緩道:“謝謝你,卿卿。”
這氛圍突然變得有些煽情起來,“咳……我們繼續賞月,賞月……”
宋聞璟依言抬頭賞月。
我看著他完美的側臉,心裏想道:原來他也會被親情所絆住腳。
平日裏一副是什麽都不關心的清高模樣,傷心起來,就算是不說話,也能讓人感受到他的悲傷。
賞完月後,下樓的時候,宋聞璟牽起了我的手。
我們兩人十指交握的地方被滑落下來的寬大衣袖給遮擋住。
我詫異地看著他。
宋聞璟卻隻是笑了笑,“夫人,下階梯,我牽著你。”
牽著就牽著吧。
宋聞璟的手心有些許涼,而我的手心卻是熱乎乎的。
沒過多久,我便感覺他手心的溫度同我一般無二了。
上了馬車之後,他也不鬆開我的手。
有些不方便,我想掙脫,卻被他更用力地握住。
“夫君,可以鬆手了嗎?”
宋聞璟左手拿著一卷書,右手緊緊握著我的手,雲淡風輕地道:“不可以。”
我苦著臉,說道:“可是,我的手麻了。”
宋聞璟看了我一眼,“無妨,為夫替你揉一揉。”
說完,他的右手就開始揉捏的手指、手掌心,還有手腕。
他的力度控製得很好,似乎有一套章法,按壓得十分舒服。
我幹脆閉上眼睛享受起來。
就這樣,我的手被他按了一路。
到家了之後,我趁他不注意趕緊把手縮了回來。這府裏到處都是走動的人下人,被眼尖的瞧見了,那我還要不要麵子……
就寢之後,我半夢半醒之間,好像夢到自己變得很小很小,後麵還有一隻巨大無比的手在追我,我一直在前麵跑,一直在前麵跑,跑得手心都在出汗。
被噩夢驚醒,我想起身喝口水,卻發現,我的手什麽時候到了宋聞璟的被褥裏,又被他給牽住了!
我要喝水,隻能掙脫他的桎梏,沒想到我這一動,還把宋聞璟給驚醒了。
宋聞璟睜眼,“怎麽了?”
我咬牙切齒道:“我要喝水,我還要去如廁,你你你,趕緊鬆開我。”
宋聞璟聞言這才鬆開了我的手。
待我喝完水、解決了人生大事之後,宋聞璟悠悠地說道:“卿卿,你的手何時跑到我的被褥裏來的?”
“嗬……”
我冷笑道:“宋聞璟,你還要不要臉,我睡覺向來老實,怎麽會跑到你的被褥,更何況還隻有一隻手。”
宋聞璟驚訝道:“卿卿,你睡覺老實嗎?是那個丫鬟婆子說的,我定要她過來好好瞧上一眼。”
這宋聞璟滿肚子壞水,我靈機一動,“我阿娘說的啊,你這麽想她,要不然明日我們便回一趟薑府?”
宋聞璟嘴角的笑意一僵,“確實可以去探望一下嶽母。”
我看著他這僵硬的模樣,一笑,“我阿娘要是見到你,定然很是高興。”
宋聞璟道:“那是嶽母賞識我。”
這人,給點顏色,便開染坊,給個梯子薑雲卿就順著杆子往上爬。
臉皮越來越厚了。
我不想看見這人無恥的模樣,翻身麵向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