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憤之後,是深深的思考。
人是自私的,在做出一個選擇的時候,優先考慮的,終究還是自己的得失。
究竟是有女帝能過得更好,還是沒有更好?
這個問題,在劉偉用實際行動向他們證明了外界的可怕後,其實很容易想通。
劉偉看著自己的行動多少產生了一些作用,便趁熱打鐵,繼續說道:“皇帝,不過是個虛名而已。
雖然能夠擁有很多便利,但也需要擔負太多的責任。
我能夠理解你們對異族的排斥,但對於一個國家而言,何為異?它並不是指種族的不同,而是無法同心。
我不是冬極帝國之人,都能感覺到女帝對你們的關懷之情,即便你們如此咄咄逼人,她都不願和你們兵戎相見,你們還無法感受到她的心意嗎?”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你說這麽多,可現在你才是皇帝!假惺惺的說這些有什麽用!”一個國民不忿的喊道。
“隻要你們願意,我可以不接受這個皇位,你們可以繼續在女帝的領導下前行。”劉偉毫不猶豫的說道。
什麽?
劉偉的爽快,令無數國民震驚不已。
這可是一個國家的歸屬權,說讓就讓了?
而且他們可是清楚的聽到,劉偉並不是冬極帝國的人。
這個消息,更是讓他們一陣後怕。
雖然他們剛才才抵製了女帝,但是相比一個外來人,顯然還是女帝更加讓人心安。
“我同意女帝繼任!”問話的人率先表明了態度。
可他身邊的人馬上對他進行了斥責:“你怎麽這麽沒有原則!我們可是人類,怎麽可能接受異族的統治,我們與異族之仇,不共戴天!”
然而,這人話還沒說完,另一邊又有人表明了態度:“我也同意女帝繼任!”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民心有了鬆動,就如同大壩缺了一個口子,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了支持女帝的行列中來。
可是,相比到場的民眾,人數還是太少,大部分人都處在觀望的狀態。
他們有的甚至覺得寧願要劉偉當這個皇帝,也不要異族來當。
而就在這時,一直呆在城牆上的寒夜,突然走了出來,歉意的看了劉偉一眼後,振臂一呼道:“我也支持女帝。”
寒夜,是軍隊的代表。
軍隊,才是真正與凶獸,異族做鬥爭的群體。
連寒夜都不計與異族的仇恨,其他人,又有什麽好矯情的呢?
“那我也同意女帝繼任,總比把國家交給一個來曆不明的外人好。”
“是啊,交給這個劉偉,也太荒唐了,若是給大將軍,我倒是沒意見。”
寒夜的話,就像是一陣風,將這片理解之火,傳播到了更遠的地方。
很快,支持女帝的聲音,已然超過了半數。
“停!”
忽然,劉偉再度發聲,壓下了眾人的聲音。
“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這個皇帝,仍舊由女帝擔任。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話怎麽跟放屁一樣!”
“你可別出爾反爾。”
“我們隻認女帝,你別想耍什麽花樣!”
劉偉突然變卦,一眾國民頓時不幹了,紛紛擁護起女帝來。
劉偉卻是淡然一笑,不疾不徐的說道:“你們放心,這個條件對你們來說,不是難事。我隻需要你們同意開放一到兩座城市,作為人類和異族的共同聚居地。
讓那些想要擁有和平的異族加入進來,讓他們和你們一同生活,隻有這樣,你們才能真正的理解異族,明白他們並非是洪水猛獸。
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在遙遠的十萬大山那一邊,就有一座人類和異族混居的城市。
他們共同工作,共同接受法律的製約,建造起來的城市,比冬極帝國任何一座城市都要繁華。”
劉偉的這個條件,並不是臨時起意。
關於異族和人類的問題,他是有所共鳴的。
他在血月平原對付的,擊殺的異族不在少數,但也認識了不少異族朋友。
人心善惡,從來都不是用種族來判斷的,一味的抵製和歧視,隻會將那些向往和平的異族也逼到絕路,站在人類的敵對麵。
他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夠明白這一點。
並且,他也發自內心的為神拳城而感到驕傲,在提出了意見之後,他又詳細的描述了關於神拳城的一些情況。
包括神拳城是如何建立起來的,在神拳城內,各種族的分工如何等等。
當然,大部分人都不為所動,但仍舊有一小部分人對劉偉描述中的城鎮產生了向往。
而開放城市這樣的事情,本來就不用全票通過。
不願意和異族生活的人,完全可以搬到其他城市生活。
因此,劉偉的提議,在一番激烈的討論後,最終還是通過了。
一場鬧劇後,故事仿佛又回到了原點。
但隻有女帝知道,劉偉的一席話,卻是比她上百年的努力都還要有用。
她感激不已的看向劉偉,淚水盈滿了眼眶,在此之前,她根本不知道劉偉竟會做出如此的舉動。
在那一刻,看著劉偉映照在雪景裏的光輝身影,她終於明白了先祖為何會信任這個男人。
“謝謝你。”女帝走到劉偉的身前,真摯的說道。
“不客氣。”劉偉衝著女帝戴著指環的手指,挑了挑眉頭。
白癡!
女帝腹誹一句,破涕為笑的將指環摘給了劉偉。
劉偉分明可以直接用血脈懲戒作為要挾,拿走指環的,但仍舊選擇了履行承諾,不是白癡,又是什麽?
不過就算是白癡,也是一個讓人討厭不起來的白癡啊。
“好了,你的國民還等著你呢!你去說幾句吧。”劉偉接過指環,直接退到了一邊,示意女帝上前。
女帝點了點頭,走到了城牆的最前端,麵向廣大的民眾。
她還是第一次,同時麵對如此眾多的國民,積攢了百年的話語,也在此時開始傾吐。
從個人說到國家,從異族說到人類,她盡可能的將自己的想法吐露了出來。
而隨著她心聲的釋放,她額頭上的尖角,似乎慢慢的變淡了,講著講著,竟完全隱沒在了遠山的雪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