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啟心念動時,凝立在半空中的螺絲帽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似已蓄足力量,就等顧啟的指令。
這時候,就聽易芳老人喝斥道:“小啟,你不要胡來,顧寒是你哥哥……”
“哥哥?我什麽時候多出一個哥哥來了?”顧啟緊皺眉頭。
“還記得你三叔麽?”易芳老人吃力地道:“你三叔在失蹤之前,與如南的姑姑結為了夫妻,我便是隨著巫思小姐,來到顧家的!”
“顧魚樂先生與我家小姐結婚之後,產下了一名嬰兒……隻可惜,那時候的顧寒真是動**歲月,為了保命,巫思小姐不得不將嬰兒拋棄……”
“顧寒就是你三嬸當年拋棄的嬰兒……”
“你們是兄弟!”
“顧家家訓,兄弟不能相殘!”
易芳老人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耗盡了精力,肺葉子像是扯風箱一樣呼吸著。
“這是真的?”顧啟的殺氣有所收斂,螺絲帽又凝立在半空中不動了。
“我一個將要入土之人,沒有理由騙你!再說了,是真是假,他或許看不出來,老爺還能看不出來嗎?”
顧啟這時候才算是認真地打量了顧寒一眼。
那眼神,就像是王者看著腳下的賤民。
這個賤民,竟然與我一樣,留著顧家的血液!
不過即使是這樣又如何呢?他打出生就流落在外,錯過了滿月開竅,三歲洗髓,此一生即使再回到顧家,從頭修煉,也難以有所作為了!
這樣的角色,就像是玄幻小說裏的廢才一樣,是家族的恥辱!
不過,話是這麽說,如果我帶著這小子,突然出現在老頭子的麵前,老頭子一定會很開心的,我在他心中的印象分,起碼加十!
一條大河穿城而過,在城市中央的時候,被一座島嶼分開了,這島嶼,便是顧家的島,島上有花園,有泳池,有體育館,有環島跑道……
別墅起碼有五十套,連傭仆都是住的簡易版的別墅。
巫如南擔心顧啟對顧寒不利,所以也跟著來了,一路上,她都在偷偷觀察顧寒,她知道,在此之前,顧寒的生活過得並不好,上學的事放在一邊,大多數時候,他甚至要為吃穿發愁。
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
少年艱難!
一般有過如此經曆的人,見到如此豪華的勝景,很少有不動容的,但看顧寒,他神情平淡,臉上的表情並無變化,仿佛就像在逛尋常街市一樣。
巫如南一開始以為他是崩著,時間一長,就崩不住了,但是,一直走到別墅群的中央——顧老爺的住處,顧寒一直如此,神情動作,都十分自然!
他衣著樸素,甚至看起來有些寒酸,但是,他的這形容氣度,就仿佛是這裏的主人一樣!
巫如南越發覺得有些看不透顧寒了。
顧寒本來沒想來顧家,是易芳老人一再要求的,易芳老人的意思他明白,不管怎麽樣,多一個遠古家族級別的背景,就多一分保障!
我需要保障麽?顧寒在心裏笑了。
不過,轉念一想,顧寒還是來了,有機會與遠古的家族接觸一下也不錯,說不定會派上用場呢。
顧寒等人在大廳裏呆沒多久,一個青衫老者從側門走了進來。
青衫老者坐在太師椅裏,一邊往煙鍋裏塞著煙絲,衝巫如南點點頭道:“巫家妹子,咱們本來就是世家交好,你常來走動,我很開心的!”
青衫老者說著,目光又落到了顧寒身上,盯著顧寒看了半分多鍾,這才開口道:“你叫顧寒?”
青衫老者的目光十分淩厲,一般人被他盯上,會下意識避開他的目光,但是顧寒不然,他回視著青衫老者,一臉的淡定。
青衫老者微微點頭,心說不說別的,單氣場這一塊,此子不差,隻是可惜啊,滿月開竅,三歲洗髓,錯過了,一生也難以有所成就。
顧家衣缽就別想了,做一個富家翁吧!
顧寒點頭道:“我叫顧寒!”
“病困孤獨曰寒,你這名字,倒也應景!”青衫老者沉默了一會兒道:“你的母親巫思已經過世,父親顧魚樂失蹤至今,你流落在外二十餘年,是我們寒家虧欠你的,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來……”
顧寒搖頭道:“沒要求!”
“沒要求?”青衫老者微微一楞。
“我挺好的!”顧寒聳聳肩膀道。
青衫老者眉頭皺起,又認認真真地打量了顧寒一番,隻見他劍眉星目,眼有精光,這樣的人,注定是生活的強者,無論將他扔去哪裏,他過得都不會差。
因此,他說沒什麽要求,應該是真的!
隻是,可惜啊……
青衫老者歎息一聲道:“顧寒,你與巫家小妹暫時住在這裏吧!”又看向顧啟道:“啟兒,這一次你做得很好,為顧家立了功,我已經記下來了!”
“爺爺,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顧啟恭恭敬敬地道。
聽到這聲“爺爺”青衫老者心有觸動,看向顧寒。
顧老爺的心思巫如南看在眼裏,她輕輕推了顧寒一把道:“叫爺爺啊!”
顧寒撇嘴說道:“沒門……”
顧寒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未能逃過顧老爺的耳朵,他歎息了一聲,往外走去。
他心中雖覺遺憾,但是知道這種事情不能強求,二十多年的孤苦無依,突然冒出來的長輩,誰能痛痛快快就認了?不過話說回來。
顧寒要是那麽痛痛快快地認了,青衫老者反而會輕看他一分。
有仆人領著顧寒和巫如南往住處走去,一路上畢恭畢敬的。
這時候,從假山後麵鑽出幾人,蜂擁著進入了大廳,一見到顧啟,七嘴八舌地問道:“啟哥,聽說三叔的兒子被你找回來了!”
“還別說吧,這家夥還挺帥的!”一名三十多歲還沒有嫁出去的顧家千金指著圍成一堆的顧家後人道:“至少,比你們都要帥……”
“帥,帥有毛用啊!”立即有顧家後人反駁道:“這個叫顧寒的家夥在外流落二十多年,滿月開竅,三歲洗髓都錯過了,這二十年來,更沒有接觸過修行道法,與塵世間那些賤民沒有絲毫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