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的眼中像是有一種奇異的魔力。

看的時間一久,讓人下意識地想要服從他。

張柔此時就是如此。

她恨前麵這個男人,恨他奪走了自己的貞潔,可是等真的見到顧寒時!

積聚在心中濃濃的恨意卻莫明其妙地消失了。

連大聲說話都有些底氣不足。

她自己也弄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

她原本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心中的傷痛會被慢慢撫平,緊跟著,更大的災難不期而至。

她的父親卷入了一場謀殺案。

屍體已經從操場下挖出,鐵案如山!

一個年近六十的人,自然不願意再被關上幾十年,因此,他決定提前離開。

縱身一躍,一切都結束了……

也包括對女兒張柔的愛。

張柔的母親在張柔很小的時候就死了,現在父親也死了,她成了孤兒。

連番的變故讓她受不了。

於是,一個念頭從他的心底升了起來:不如我也離開吧!

至少另一個世界,母親在,父親也在,可以一家團聚!

但她畢竟隻是個女孩,真要去死,沒有那個膽子。

酒可以壯膽……

於是,酒量一向很少的她買了一瓶五十度的白酒。

又怕白酒的味道太衝,喝不下,事先往白酒裏加了幾勺糖。

再喝時,味道果然好了許多。

張校長的事情之後,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因此,也沒有需要告別的人了。

倒也省事。

張柔提著酒,一個人來到學校後麵的水塔,坐在水搭頂上,就著涼菜,將一大瓶白酒都喝光了。

在喝完了酒之後,她的膽子果然大了。

覺得天底下就沒有自己不敢幹的事情。

當然,也包括跳塔。

她將白酒瓶往塔下一扔,看著這蒼白的天,看著掩映在樹影之中的文華學院,看著整座永城。

“再見了,我先走一步,祝各位好!”張柔喃喃念著,縱身一躍,如一隻米色的蝴蝶,從水塔上跳下。

但是,她估計錯了一件事,那就是:跳下水塔之後,她並沒有立即就死。

而是身負重傷,又不能動彈,連話都喊不出。

巨大的痛苦,連一整瓶白酒都麻醉不了。

當她意識到自己隻能在亂石堆裏,痛苦地,煎熬地死去時,她崩潰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蒼高義出現在了她的麵前,鬼鬼祟祟地不知道要做什麽,但是,當她看到蒼高光搬起石頭砸得自己時。

張柔甚至有些欣喜。

心想,終於可以結束這一切了。

就在這時候,磚石突然被打碎,顧寒鬼魅一樣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她滿心希望蒼高義舉起的石頭砸下,將自己砸死。

就像是一個餓了十天十夜的人在等一口口糧一樣。

但是,顧寒將她最後的希望都破滅了。

他打碎了石頭,將蒼高義趕跑了。

那一刻,張柔恨極了顧寒,從未有過的恨。

顧寒追著蒼高義離開了,於是,她繼續默默承受這漫長的死亡過程。

顧寒再回到水塔下的時候,張柔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

這條漫長的死亡之路,她承受了那麽多,終於慢慢地快到盡頭了。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顧寒又將她拉了回來。

“多大仇,多大怨啊!你要如此對我!”張柔在心裏狂吼:“難道是嫌我死得還不夠痛苦嗎?”

隨後,顧寒吻上了她的唇。

這個時候張柔的大部分身體已經沒有感覺了。

包括唇。

但是她還是能看到顧寒在親吻自己的唇。

她心想,這樣也好。

我長這麽大,還沒有與人認認真真地談一場戀愛呢!

不管真心還是假意,至少是一場浪漫的告別!

隨後,她感覺涼絲絲的氣體沿著她的喉嚨流入了身體,散入了五髒六腑。她感覺沒有那麽難受了,體力也恢複了一些。

不至於像剛才那樣,就像是軟綿綿的麵條。

“張柔,我還沒有讓你去死,因此你不能去死!”

多麽霸道的話語啊!

不過張柔很喜歡顧寒這麽霸道的話,自己即將靜靜的凋零,沒有人挽留,隻有顧寒以這種方式在挽留她。

隨著身體的感覺向好,張柔意識到,顧寒並不在挽留她,而是試圖救她。

“沒有用的!”張柔搖頭,指著水塔的下方道:“沒有用的,我的傷太重了,沒救了,你看到草坪上那攤血了嗎?那是我身上全部的血……”

顧寒看著張柔,淩然道:“張柔,我說你不會死,你就不會死,哪怕你去了閻羅殿,我一樣能夠將你帶回來……”

去了閻羅殿,去了閻羅殿,還有必要再帶回來嗎?

這時候,顧寒已經將從蒼高義等人那裏奪來的元氣全都注入了張柔的身體,但這仍然遠遠不夠。

因為血液流失得太過嚴重,張柔的心髒都有了要停擺的跡像。

他當然可以用青龍息來護住張柔的心脈。

但是青龍息是青龍的殘魂,是極陰之物,在張柔的身體裏呆的時間一久,勢必會影響胎兒!

不行,張柔得馬上輸血!

校醫處不行,得去大醫院。

“來不及了,最近的醫院離這裏都有三公裏,而水塔到校門口,就有七八百米……”

“閉上眼睛!”顧寒衝張柔道。

張柔順從地閉上了眼睛。

發現顧寒救自己的心如此堅定之後,她心中微暖,心想,那我就等等看,他到底能不能將自己救下來……

顧寒咬破了舌尖,一口血噴在腳下的地在上。

那散落在地的血珠像是有了生命也似,碰著泥地就往地下鑽,帶著顧寒半具身體也沉入了地下。

血珠繼續往下鑽,不一會兒,便帶著顧寒沒入了地下。

地遁?

張柔感覺身體一沉,隨後耳邊有陰風吹過,發出簌簌的聲響,這聲響持續了一陣之後,她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好奇心,偷偷地睜開了眼睛。

四下裏一片黑暗。

她不知道身在何處,隻感覺身體在快速地往前移動,除了顧寒的呼吸聲之外,隱隱還能聽到地鐵疾馳而過的聲音。

不一會兒,張柔感覺到了亮光。

隨後,她就被顧寒抱起,從醫院的太平間走了出來。

這時候,迎麵走來一名醫生,顧寒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那神情,像是恨不得將醫生給吃了:“救人,救人,趕緊配血型,救人!”顧寒大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