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變得有點怪。

楚江王本是王候,平時頤氣使指,令下如山。

一言一行之間,都透著王者之氣。

別說是麵對普通人,就算是十殿閻羅齊聚一堂,也不輸氣勢。

但是此時站在顧寒麵前,他竟然有些露怯。

“坐吧!”顧寒指了指對麵的椅子。

“咳咳咳!”楚江王幹咳了兩聲,像是在挽回自己的麵子,略一遲疑,還是坐了下來。

顧寒看向周安恬,周安恬和楚河立即乖巧地走了出去,順便把將帶上了!

“輕候鏈呢?”

楚江王將一隻檀木小盒推了過來。

顧寒在檀木小盒上伸手一戳,檀木小盒就化做了灰燼,露出其中素雅與金光寶氣相映成趣的一條手鏈。

那手鏈像是認識顧寒也似,嗖地一下,回到了顧寒的手腕。

碰,碰,碰……

如鐵器輕擊玉石,發出清脆的聲響。

手鏈上素雅的奇石,竟然都“脫殼”了。

連串奇石的金線也脫了殼,卻是一條晶瑩無色的軟絲……

從其中能量流動來看,應該是某隻洪荒原神身上抽出的筋。

再看那手鏈,楚江王都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那哪裏是奇石?卻是十八顆舍利子!素雅的表麵泛著柔和的光澤,其間所蘊之能量,足以將他的力量才提升一個檔次!

眼睛不識寶,靈芝當蓬蒿!

如此重寶,他竟然當一串玩賞的手鏈戴在手上!

也對,若非這樣的寶物,又怎麽會讓大魔王顧寒視如珍寶呢!

顧寒翻來覆去了看著手鏈,似乎忘記了眼前還有楚江王在!

遙記得那是中秋之夜。

一葉小船飄浮在大海上。

圓圓的月亮要比平時大上許多。

同樣大的月亮,海中也有一枚!

天上的月亮聖潔如眼前女子!

海底的月亮亦神秘如眼前的女子!

而小船漂浮其中,就好似一片漂泊無依的樹葉一樣。

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中人!第一次,顧寒有些心動。

女孩的名字叫做慕容訪琴。

一襲長裙,一把折扇,檀口輕唱:

“人道海水深,不抵一長思。

海水尚有涯,長思渺無畔。

攜琴上高樓,樓虛月華滿。

彈著相思曲,弦腸一時斷。”

顧寒想要挽住她的肩膀,給她以安慰,不知道為什麽,又不忍心打破這美好的氛圍!

慕容訪琴一曲唱罷,收起折扇道:“當別之際,我沒什麽送你的,我自製了一串手鏈,就送給你吧!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做輕候鏈,睫在眼前長不見,道非身外更何求。誰人得似顧公子,千首詩輕萬戶侯……”

慕容訪琴說完,三寸金蓮踏水而去。

這便是顧寒與慕容訪琴的第一次別離!

他這一生,視輕候鏈極重,即使是生死攸關,他仍然拚著最後的力量,將輕候鏈封鎖起來。

“……攜琴上高樓,樓虛月華滿。

彈著相思曲,弦腸一時斷……”

顧寒喃喃地念著。

“咳咳咳!”楚江王幹咳了一聲。

顧寒這才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冷冷地說道:“楚江王,我這人最講信義了,你還我輕候鏈,我自然會放你們父子回去!……”

聽到這裏,楚江王長籲了一口氣,表麵上仍裝得神色如常,就在周安恬來找他之前,閻羅天子召十殿閻羅開了緊急會議,詳說了顧寒的情況。

單就誅殺日遊神夜遊神這一項,足示顧寒實力之強!

顧寒要真黑他們父子,他們回不回得去還是兩說!

“顧先生,如果你別有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回去了……”楚江王站了起來。

“等一等!”

顧寒道:“我這裏還有一個消息想讓你帶給閻羅天子……三天!”顧寒伸出三根指頭道:“最多三天之內,我就會去地府奪回我的身體,還請他早做準備!”

楚江王一驚。

上一場的緊急會議,就是商量兩個問題,一是如何與神界聯係上,二是如何應對顧寒來搶奪本體。

與神界的聯係算是暫時斷了,顧寒的身體被送到了十八地獄的最後一層,由執掌十八層地獄的天齊仁聖大帝親自率隊看守!

當然,地府之中的明哨暗哨不計其數,就是為了防止顧寒偷入地獄,奪回身體。

沒想到顧寒竟敢公布自己奪回身體的時間!他的實力,真的可以無視十殿閻羅,五方鬼帝,天齊仁聖大帝,以及億兆鬼兵了麽?

想到這裏,楚江王的心中莫明升起怒火,心說顧寒你雖然是萬僵之祖,別忘了你的身體還被天殘鎖鏈鎖在十八層地獄呢!如此張狂,是欺我地府無人麽?

楚江王肅然說道:“好的,顧先生的話,我一定幫你帶到!”

顧寒點了點頭“請吧!”

楚江王走到門口的時候,顧寒又叫住了他,麵帶微笑道:“楚江王,下次相逢,小心點!”

這句半像威脅,半像關心的話讓楚江王心頭一跳!

人間花園一直是這個世界上最放浪形骸之所,因為這裏沒有約束,因為這裏都是太子黨,太子妹……

但是今天,人間花園卻像是蒙上了一層愁雲慘霧!

不是因為楚河被他父親帶走了。

也不是因為秦重死在了竹林之中。

而是——顧寒在人間花園!

顧寒就像是一座巨山,就漂浮在人間花園的上空,隨時可能墜下,將所有人都壓死!

這是一種他們從來沒有過的感受。

此時此刻,他們就像是最乖巧的孩子,縮在自己的房間裏不敢出門,連說話時聲音都調低了幾個調門。

顧寒如果在人間花園呆上十天半個月,估計這些小太妹,小太爺們,都會棄惡從善,踏入正道!

“顧先生!”周安恬追了出來。

“你有事?”

“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要大鬧地府,帶上我,我願為你的馬前卒!”周安恬一臉認真地說道。

顧寒笑了:“為了我,你要與你的家族為敵?”

周安恬目光慢慢變得堅定起來,舉手道:“我能做到!”

顧寒繼續往前走。

周安恬追了上來。

“站住!”

顧寒一聲喝令,周安恬嚇得身子一抖,乞求道“顧先生,你,你答應我吧!這世界我早玩膩了,如果能將它打碎,我願意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