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晶石就是洪荒巨獸的屍體分解之後，曆經數萬年，或者數十萬年，身體裏的靈氣與屍骨溶合之後形成的。
而所謂的濁汁，就是屍體腐爛後的屍水。
開采晶石的時候，要開濁眼，將晶石附近的屍水放掉。
要想證明這事也不難，風北山的紫彩之氣如此稀薄，估計隻有一隻上古巨獸的屍體，等到將晶石開采完，再登高一望，就知真假。
風北山的紫彩之氣就是一隻巨獸的形狀，如果晶石開采後的遺跡也是巨獸的形狀，就可以判定了。
“寒哥，退後！”沈玉招呼道：“濁汁有毒！”
見顧寒沒有反應，沈玉來到了他的麵前，再一次提醒他。
顧寒這才回過神來，隨著沈玉往後退去。
顧寒突然心神一動，問道：“沈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沈玉問道：“什麽事！”
“我在想！”顧寒斟酌著說道：“我在想，如果你的兒子白尋之不是被什麽天道懲罰，而是被濁口的濁汁毒害呢？”
沈玉聽到這裏，如同被雷擊一樣，定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
顧寒的話，就像是一顆子彈，擊中了她的心房。
她此前一直將兒子的病歸咎於采礦者破壞了世間平衡以至於引來了天道的懲罰，而事實上，如果真的有天道懲罰的話，是不會懲罰錯人的！
如果天道也會錯的話，那豈不世間大亂了麽？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了，白尋之沾染了濁汁——也就是洪荒巨獸的屍毒……
“是我！”沈玉跌跌撞撞地道：“是我沒有照顧好他……”
見沈玉失神落魄，顧寒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不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想要收回是不可能的了，示意安青青去安慰沈玉。
顧寒則坐在樹杈上，就著這個思路繼續往下想。
沈玉的事情有點麻煩，在聽完顧寒的話之後，沈玉完全失神了，她心裏將白尋之的死歸咎自己的疏忽大意，沒有照顧好他，才會釀成這樣的後果……
她陷入自怨自恨的泥潭，走不出來了。
安青青的勸說沒用，顧寒的勸說同樣也沒用。
除非她自己想通，事實上，此時的她，什麽事也做不了！
而在此時，焚城郊外的樹木中，大雨頃盆，傾盆的大雨中，泥土被浸潤，低窪之地，水深已有數米。
突然，不遠處的地麵開始拱動，寫著“愛子白尋之之墓”的石碑轟然人倒塌，陷入了泥土之中、
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從地下出來。
過了一會兒，泥土翻飛，一隻長滿金鱗的爪子從地下探出，抓向虛空。
然後，一顆浴缸那麽大的腦袋從地下探出，等到那巨獸從地下爬出時，它的身後，出現了一個十平米的大坑。
那巨獸滿身金鱗，體形像是一隻四腳蛇，但是比四腳蛇要短一些，站起來有兩層樓那麽高，伏下身，可以塞滿整個樓道。
金鱗巨獸抖落身上的泥土，眨巴著眼睛，似乎是在適應這世界。
金鱗巨獸顯然發現了目標，低吼一聲，向東北方向跑了去。
它的腳步何等沉重，每一步踏下，地麵都要抖上一抖。
很快，金鱗巨獸就跑到了一處晶石礦山前，三兩下將礦上的工匠全部咬死，硬逾金石的腦袋往前一撞，將山峰都撞得裂開來，鼻子一吸，竟將還沒有開采的晶石礦中的玄靈之氣都吸了過來。
每吸一鼻子，晶石礦都要黯淡下來一大片。
草草幾口，金鱗巨獸似乎是吸飽了，噴出一口白氣，仰麵望天，似乎在判別方向，衝過一片樹林，往遠方跑去。
出晶石了。
當工匠將出產的第一塊晶石遞到顧寒的麵前時，神情有些失落。
這是采礦的老師傅，根本用不著去感覺，隻是瞄上一眼就知道，風北山產的晶石質量並不高，雜質很多，靈氣很少，這樣的晶石，在市麵上流通都難。
遠遠地跑到集化州，看來要白忙了趟了。
顧寒接過晶石，看了一眼，點頭道：“很好！”
工匠楞住，重複顧寒的話道：“寒哥先生，你的意思是很好？”
“沒錯，很好！”顧寒勉勵工匠道：“好好幹，我不會虧待你的！”
顧寒在說話時，工匠一直盯著他的眼睛，確定顧寒不是說的反話。這才放下心來，支吾著說道：“那，那我就幹活去了哈！”
工匠才走開，安青青又匆匆地跑了來，神色驚慌地道：“寒哥，大事不好了！沈玉姐不見了……”
顧寒歎息一聲，心說我也是嘴欠，就讓沈玉以為是天道懲罰不好嗎？非要說破，這下好了，麻煩事一件接著一件……
顧寒起身問道：“安青青，到底咋回事？”
安青青拭去額角汗水，遞過來一張紙片道：“寒哥，你自己看吧！”
顧寒接過來一看，臉色就是一變。
紙上寫著：寒哥你好，自我遭逢大難之後，多虧寒哥先生照顧，沈玉才得以活命，沈玉心中的感激之情，無以形容，而在這關鍵的時刻，沈玉選擇離去，實在是有愧寒哥先生你……
“但是沒辦法，我實在是一刻也不能呆下去了，我心已死，它自會回歸到它的歸處，而不是留在這世間，這是我獲得心中安寧的唯一方式……”
“再見……”
事情比顧寒想像的要嚴重得多……
在不知道事實真相時，沈玉活著，奮發的動力是為白尋之報仇，現在好了，在顧寒點破之後，沈玉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借口，於是，她準備去死了……
顧寒看向安青青：“沈玉往哪個方向去了？”
“我也不知道啊！”安青青無奈地說道：“沈玉姐估計晚上就走了，我是有事找她，才發現的遺言……”
“呃……”
安青青還想再說些什麽，發現顧寒已經不見了。
顧寒站在高處，向遠處眺望，他腳程快，迅速將周圍找了一遍，然後一圈一圈擴大尋找範圍，無頭蒼蠅一樣找了一陣，顧寒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