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少,想什麽呢?”

一名裙擺到大腿根處的妖豔女子緊貼著應雄坐了下來。

見應雄仍然神思不屬,用肩膀撞了撞他道:“來到了這裏,就應該開開心心的,將一切煩惱都放下!”

“來!幹一杯!”妖豔女子將酒杯遞到了他的麵前。

應雄一揮手將酒杯打掉。取了紙巾拭去手上的酒水,快步離開了。

來到消防通道,應雄迅速地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鈴一直響,卻無人接聽。

“你倒是接啊!”應雄急得直跳腳。

應雄一連撥了好幾次,都無人接聽。

應雄收起手機,快速地走出了酒吧。

他從煙盒裏取出一支雪茄,深深地吸了兩口。

平時很合口味的高檔雪茄,這時候卻感覺苦澀難言,應雄將雪茄扔在地上,用腳狠狠地輾碎了。

在輾滅雪茄的時候,他的表情也慢慢地變得猙獰起來,心說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他拉開了車上的納物箱,從其中取出一支小巧的手槍。

他用眼鏡帕擦著手槍,另一隻手撥通電話道:“大伯,應虹在家嗎?”

“在家,她有些累,剛剛睡著了!”電話裏的人回答道。

“哦!那好!”應雄掛掉電話,又退出彈夾看了看,確認彈夾裏麵有足夠的子彈之後,用眼鏡帕裹住手槍,塞進了上衣口袋裏。

應雄心想,在美國學的槍術,今天終於要派上用場了!

發動機轟鳴起來,越野車就像是一台已經探出前爪,隨時準備攻擊的野獸。

就在應雄慢慢送開離合的時候,發動機裏就像被人扔進去了一隻扳手,卡卡幾聲之後,熄火了,一個清冷的女聲道:“應雄,我這裏有一筆帳,咱們得好好算算了……”

地點拉回到興隆石場。

當顧寒將陰芝種到應虹的膻中穴時,他的神情複雜。

應虹睡著了,睡得很沉。

這從側麵也說明應虹對她極為信任,正是這種信任,讓她完全地放鬆了自己。

而自己,卻在她的身上種下了陰芝。

這讓他很不舒服,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悶棍,卻無從還手一樣。

他很討厭這種情緒。

他常常質問自己,那個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的顧寒哪裏去了?

他是萬僵之祖,本性就該上殺伐果斷,唯我獨尊,一條人命算什麽,十條人命算什麽,百條人命算什麽?千條人命算什麽?淩芳與應虹又算什麽?

死了也就死了,能成為萬僵之祖前行的台階,是她們的榮幸!

車子往前開了一路,顧寒也想了一路,當遠遠地看到應雄停在路邊的越野車時,他終於為自己想到了一個理由……

人命,確實不算什麽,淩芳與應虹的命也不算什麽。

但是,我顧寒從來不欠任何人的,也包括應虹與淩芳。

在陰芝種下到成熟這段時間,她們是我的私人物品,誰也不能傷害和輕侮,千人坑的鬼首如此,應龍集團的應雄同樣如此……

想到這裏,顧寒對方書藝道:“去吧,應雄就交給你了!”

車窗開了一道縫,一道黑色的影子從其中滑了出來。

這時候,一名穿著高根鞋的眼鏡妹踢踢踏踏地從方書藝的身邊經過。

方書藝便藏在了眼鏡妹的影子裏。

等到眼鏡妹經過越野車的時候,方書藝便沿著車窗,鑽進了副駕駛位,而這時候的應雄,專心地拭著槍,對身邊的變化一無所直——直到方書藝的聲音響起:“應雄,我這裏有一筆帳,咱們得好好算算了!”

“啊,你,你是誰?咱們之間,有什麽帳?”應雄驚慌失措去取西裝口袋裏的手槍。

方書藝一下掐住了應雄的脖子,將他頂在椅背之上,搖頭道:“你不該惹應虹的,在知道自己不可能勝出她時你就該放棄了,識時務者為俊傑,知道嗎?”

“你太不識時務了……”

“你以為你再努力一些就會成功,但是事實上,如果你努力錯了方向,越努力,後果也是你越不能承受的……”

“你以為你是主角,然而事實是,你並不是!”

眼鏡帕揭了開來,露出了下麵黑洞洞的槍口。

應雄臉上露出擰笑,用已經被掐得有些沙啞的聲音道:“你肯定想不到吧,我還有槍……”

“在你掐死我之前,我就能將你打成篩子……”

“我也許不是主角,你卻連配角都算不上!”

方書藝笑了,像是在聽很好笑的笑話,向方書藝眨了眨眼睛道:“你開槍試試!”

“你不要逼我!”應雄目露凶光。

“沒錯,我就是要逼你!”方書藝手上發力,應雄頓時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扣動了扳機,碰碰碰地一連四幾聲,子彈從方書藝的身體裏穿過,穿破了車門,撞在馬路對麵的牆上。

引起人群一陣騷亂。

而方書藝的身上,半點傷都沒有留下。

應雄瞪大了眼睛:“你,你,我明明打中了你!”

“沒錯,你打中了我,但是那又怎麽樣呢!”方書藝的眼中閃過一道寒光:“你的命運不會被改變!”

方書藝回到車上的時候,已經有警車往這邊趕來。

顧寒看了方書藝一眼道:“你的動作有些慢了!”

“主人教訓得是!”

“好了,時間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

顧寒租住的套房內,有一間是專為方書藝準備的,顧寒也不知道女生的房間是什麽樣的,讓裝修公司看著設計,想了想還是提了唯一的一個要求:往古典方向靠。

怎麽說方書藝也算是一隻一百多年前的老鬼了。

老式的梳妝台,老式的雕花木床,書桌。

桌上甚至還放著《桃花扇》《三言二拍》等屬於她那個年代的通俗小說。

看著這間與自己生前的閨房有幾分相似的房間,方書藝跪在床前,眼淚漣漣。

雖然與顧寒相處一個多月了,事實上他們極少交流,很多時候都是顧寒下指令,她去執行。

即便聊天,也多是隻言片言。

而顧寒,就從這隻言片語中猜出了她生活的年代,環境,以及心中的喜好,將她的房間營造得與她生前的住處有八分相似……

方書藝能不感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