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放在以前問,梁牧之會堅決回答不可能。

許梔的性子對他而言太乏味了。

但現在,他居然遲疑了,隔了好幾秒,才說:“不會。”

這話並不能讓陳婧安心,她發覺梁牧之有些動搖。

其實從以前她就覺得梁牧之對許梔太好了,超出一般的發小,所以她才會將許梔視為潛在情敵,在滑雪場她不惜以身犯險,就是為了斬斷梁牧之和許梔之間這點情誼。

沒想到這傷她算是白受了,現在他們居然要訂婚了。

她心底不安,梁牧之對她來說太重要了,她絕對不要回到從前那種捉襟見肘的生活裏去。

她猶豫片刻,問梁牧之:“那我們以後,還能經常見麵嗎?”

梁牧之說:“這段時間比較敏感,我可能沒空找你,等訂婚儀式結束,我爸媽應該就不會再刁難我,到時候和以前一樣……”

頓了頓,“許梔這人其實挺好的,她這會兒就在車裏頭睡覺,雖然她不喜歡你,也不會攔著我見你,要是我媽真給我換了別的姑娘,今天我們都見不了麵。”

他居然誇起許梔來了,陳婧心底有些嫉妒,她忍不住說:“你……能不能親我一下?”

梁牧之扭頭看著她。

“我害怕,你不會不要我了吧……”

陳婧其實很少會露出這種表情,似乎很忐忑。

梁牧之心就有點軟,他和她以前在外麵是沒有什麽親密舉動的,但這次,他遂了她的意,傾身過去,在她唇上輕輕落下一個吻,語氣也軟了點,“好了,別胡思亂想給我添亂,不開心就去購物,你不是很喜歡去香港掃貨嗎?等訂婚儀式那天,你再去那邊掃貨吧,可以帶上你的小姐妹,你們的花銷我全報銷。”

陳婧很勉強地笑了一下,沒再說話。

許梔又睡了一陣,覺得車裏有些悶,湊窗口降下車窗玻璃,遠遠地看到賽場側門外的長椅上,那一雙人影。

梁牧之在親陳婧。

她收回目光,發覺自己好像已經沒有什麽感覺。

可能是經曆過滑雪場的洗禮,現在她對這些真的麻木了,她隻希望訂婚這件事不要讓陳婧再將她當成眼中釘。

今天沒有正規賽事,梁牧之和幾個車友玩了幾把。

陳婧陪著他,全程坐在他車裏。

猴子看到,摸不準關係,等梁牧之快要走的時候,問他:“你女朋友不是梔子嗎?”

梁牧之現在很難解釋,他快和許梔訂婚了,但他女朋友是陳婧,他說:“別問了。”

猴子嘖嘖,“渣男,不過這女的可以啊,坐在賽車裏不害怕,要是梔子,會被嚇死吧。”

“我不會讓小梔子上賽車的,”梁牧之正換衣服,慢吞吞說:“怕嚇到她,再說萬一真磕著碰著也不好。”

猴子問:“那這女的磕著碰著就沒事?”

梁牧之一怔,這他還真沒想過,陳婧就是那種會陪著他冒險的姑娘,今天跑這幾圈,有她陪著,他其實也挺開心。

但是……

他想了想說:“不一樣,今天這姑娘可以陪我坐在賽車裏,萬一出事,我和她一起,我會盡量保證她不受傷,但是小梔子一定要在絕對安全的地方,我可以受傷但她不能。”

猴子笑說:“你這人怎麽做到又渣又深情的?”

梁牧之感覺自己像是被敲了下。

渣是對誰,深情又是對誰呢?他居然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考慮到自己車裏還有許梔,梁牧之讓陳婧自己打車走了。

他回到車上,許梔大約是補足了覺,這會兒精神了些。

她在低頭看手機,似乎和人聊微信,他掛擋開車,不時從內視鏡看她。

她在和誰聊天呢……好像不太高興,眼睫低垂著,唇瓣緊抿。

許梔沒注意到自己被人觀察,她正在回複周赫的微信。

剛剛那陣子,周赫忽然發來微信,語氣不善:我聽說你要和梁牧之訂婚?

周赫以前都和她嬉皮笑臉,叫她梔子妹妹,這口氣,可以看得出他是質問她來了。

她給他回複:是。

周赫:你有病吧,你要和梁牧之訂婚,早幹嘛去了,為什麽要來招惹我們老大?!

周赫:我真是一點沒看出來,你看著乖乖的,卻還是個愛玩的,你玩誰不好,我們老大過去過的什麽日子,我不信你這個鄰居會一點不知道,你對他這樣,你有良心嗎?!

周赫:你知不知道老大身邊就沒有過女人,你是第一個,他那人本身不是什麽好相處的人,隻有對你不一樣,你怎麽能這樣對他?!

周赫:我真是看錯你了,許梔,你這人沒有心,但我和你說,你玩錯人了,我就等著看你跟著那個梁牧之,能有什麽好下場!!!

看得出周赫很氣憤,立場也鮮明,他是堅決站在梁錦墨那邊的。

這是當然的,他們是好兄弟。

許梔握著手機,手指僵硬,很明顯,周赫對於她和梁錦墨的過去並不清楚。

如果周赫知道她是小學時就曾經霸淩梁錦墨的人,還會希望她和梁錦墨在一起嗎?

周赫還在持續不斷地輸出,罵她渣女,罵她玩弄別人感情會有報應。

許梔想說點什麽的,但是手指在屏幕敲了一陣,最後又全都刪除了。

她其實很想問問周赫,梁錦墨還好嗎?

但這一句也顯得很虛偽,她隻能沉默著接受周赫的謾罵。

周赫這會兒才剛剛陪著梁錦墨從醫院回到酒店。

昨晚梁錦墨從梁家離開就去了酒吧,他喝多了,但體質使然,他喝多了也不會醉,反倒是胃先開始痛。

梁錦墨的胃病是老毛病,小時候饑一頓飽一頓,胃就不好,來到梁家後,付婉雯不讓他上桌吃飯,傭人時常給他的都是已經冷掉的飯菜,這樣長大,胃怎麽可能好。

在美國時周赫就發現他胃不好,倒是他自己,不是很在意,隻在熬不過去時吃止痛片。

昨晚周赫從楊雪那裏聽說許梔要和梁牧之訂婚的消息,打電話過去時,他正在酒吧喝悶酒,等周赫過去,就已經犯病了。

周赫將梁錦墨送到醫院,醫生做過檢查,開處方輸液治療,一邊語重心長說胃是要養的,他的胃已經很糟糕了,現在是還年輕,等上了年紀,想養都來不及了。

周赫也有點恨鐵不成鋼,真想給梁錦墨兩拳。

他憋了一肚子火,這會兒全在微信裏衝著許梔發泄了,也不知道那頭看沒看,就劈裏啪啦一頓輸出。

梁錦墨接了一杯吃藥用的水,在沙發一邊坐下,周赫放下手機扭頭看他,“我把許梔罵了一頓,舒服多了。”

梁錦墨擰眉,看向他,“你有病?”

“她要不是個女的,我就過去揍她了!”周赫說:“我不像你這麽沉得住氣,在梁家被人欺負忍著,現在就連鄰居都欺負到自己頭上來了。”

梁錦墨沉聲:“別騷擾她。”

周赫不可置信,“你還為她著想呢?”

梁錦墨沒說話。

周赫問:“你該不會還沒對她死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