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區第三天的早上,早飯是露天自助餐。

團建已經算是結束了,今天主播們要正式開始做景區的宣傳工作,包括為景區拍攝短視頻和直播,以及售賣景區網購門票之類。

所以這頓早飯比較特殊,耗時也長,長餐桌邊大家都是按工作組坐的,利用早餐時間開會討論拍攝計劃,陳凜坐在主位上,不時和身旁幾個高管說話。

賀坤這頓飯忙到飛起,根本沒吃幾口,一直在和他手下幾個重點主播溝通。

阮舒怡被放在了最後,原因顯而易見,她和別人賽道不同,在帶貨打廣告這方麵,她要比其他人收斂很多。

賀坤和其他主播都說完了,才想起阮舒怡,在她旁邊的座位上坐下,問她今天是什麽打算。

阮舒怡說:“我想找風景好點的地方拍個短視頻吧,帶上景區門票鏈接,說實話,癌症病人比普通人更需要放鬆,其實在身體條件比較好的情況下,他們也更應該多出來走走,會讓心情變好。”

賀坤覺得還行,“不過今天攝影還有助理那邊都會很忙,到時候你看情況,能自己用手機拍的自己先處理一下,到時候有需要再找我協調。”

阮舒怡點點頭,考慮到這兩天行政那邊會很忙,也顧不上配合她直播,她說:“不過,這周的直播任務可能要往後推……”

她話沒說完,就聽見不遠處一陣**。

一群人看過去,原來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孩跑這邊來了。

是個大約四五歲的小男孩,手裏拎著個很大的水槍。

公司裏有個很熱情的文員跑過去逗小孩,“小朋友,你怎麽跑這裏來了,你爸爸媽媽呢?”

不料,小男孩舉起水槍就往文員臉上噴。

文員驚叫一聲,趕忙躲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有人已經開始嘀咕。

“這小孩怎麽這麽沒素質……”

阮舒怡到底是當媽的,看到小男孩就想到家裏的阮皓言,她猜測小孩是和家裏人走散了,便起身走過去幾步,試圖和小男孩溝通,“小朋友,用水槍打人可不好,你家裏人呢?我幫你給你爸爸媽媽打電話好嗎……”

話沒說完,小男孩手裏的水槍就又舉起來了。

她後退,並抬起手阻擋,眼前的光線一瞬就暗了,有很淡的煙草氣襲來,緊跟著,腰間一緊。

“哎,這死小孩!怎麽還噴呢!”

她聽見旁邊有人叫嚷。

回神時,才發覺,自己被人攬到了懷裏。

她僵硬地抬頭,陳凜眉心緊蹙,扭頭看身後的小孩,“有沒有點家教?!”

陳凜過來的著急,這會兒衣服後麵已經全都被噴濕了。

他罵完回頭,對上阮舒怡的視線,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兩個人這會兒是什麽姿勢。

他的手僵在她腰間,一霎時,竟不想收回來。

不過,阮舒怡很快就往後退。

他隻能收回手,又緩緩攥成拳。

文員被噴了水沒事,陳凜被噴了水,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圍過來看著小男孩,七嘴八舌。

“你爸媽呢,管生不管教啊?”

“一點素質沒有,也不知道你爸媽是不是就這樣……”

小男孩被一群大人圍住,聽著這些話,怔愣幾秒,毫無預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眾人:“……”

被淋了一頭水的文員拿出手機,“算了,我給景區的人打電話吧,讓他們把小孩帶走去找他爸媽。”

這場鬧劇結束,小男孩被景區保安帶走。

陳凜回到房間換了衣服,再來到長餐桌,不少主播已經陸陸續續離開去幹活了。

阮舒怡還沒走,她拿著景區的宣傳手冊,正考慮去哪裏拍短視頻比較合適,腦中也有個猶豫不定的事兒,就是要不要和陳凜道個謝。

畢竟剛剛是他幫她擋了水。

但,心底又抗拒,實在不想和這狗男人說話……

陳凜和一個業務員在聊天,聲音很清楚地傳了過來。

“陳董,沒事吧?”

“沒事。”

“唉,小孩子就是這樣,您別生氣。”

陳凜默了兩秒:“我最討厭熊孩子。”

業務員笑了,“等您有了孩子就不討厭了。”

“我討厭所有小孩,無論男女,”陳凜說:“以後我也不會要小孩。”

阮舒怡手裏的宣傳手冊,被捏皺了一個角。

業務員有點訕訕的,“小孩子是不懂事,不過,所有人都有小時候啊。”

陳凜:“我也不喜歡我小時候,我說了,我討厭的是所有小孩,包括小時候的我。”

業務員臉都僵了,“那您以後,確定要做丁克?您家裏人會願意嗎?”

陳凜:“我沒家人,我在孤兒院長大的。”

業務員:“……”

這天真是沒法聊。

業務員見風使舵,違心道:“不過丁克也挺好的,生活比較自由……”

阮舒怡沒有再聽下去,她將宣傳冊放進背包裏,起身離開了這裏。

陳凜以前就提過,未來他想做丁克。

他說不喜歡小孩,這些她都記得。

兩個人雖然是交易關係,但那時她對他卻是有好奇的,會主動問關於他的事情。

陳凜也不隱瞞,告訴她,他是很小的時候被父母遺棄在孤兒院門口的。

他最初並非一個圓滑的人,在孤兒院裏過得也不好,還被其他小孩欺負和排擠,後來為了生存,逐漸改變,學會巴結孩子王,對孤兒院的工作人員也很殷勤討巧,甚至學會拍馬屁,情況這才好轉。

那時兩個人躺在**,她躺在他懷裏聽他講述這些過去。

男人嗓音低沉:“我不喜歡小孩,那些小孩都很煩人,很吵,我也不喜歡小時候的我自己,小孩子太無力了,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我像垃圾一樣,被父母扔在孤兒院門口……”

他頓了頓,“如果能選,我會選擇不出生,所以我對什麽生命的延續,一點興趣也沒有,人類總是美化繁衍這件事。”

話他說得雲淡風輕,但阮舒怡卻聽得心口憋悶。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抱住男人。

陳凜垂眸,眼底含著笑,“心疼我啊?”

她正沉浸在情緒裏,很煩他沒正形的樣子,手又收回去了,“沒有,被遺棄的孤兒那麽多,我心疼得過來嗎。”

陳凜低頭去尋她的唇,含吮輕咬,又探進去和她深吻,等她氣喘籲籲,他捏了捏她浮起紅暈的臉蛋,“你知不知道,你嘴硬的時候多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