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的身份現在沒法確定,這些事,陳凜也隻能和梁錦墨說。

他特別叮囑梁錦墨,不要告訴別人,包括許梔和周赫。

“尤其是周赫,”陳凜一再叮囑,“那家夥是個移動大喇叭,他要是知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萬一親子鑒定結果有問題的話……”

到時候,他這張臉怎麽掛得住。

梁錦墨瞥他一眼,“你既然不願意懷疑阮舒怡,怎麽又這麽沒信心?”

陳凜也少有這麽矛盾的時候,阮舒怡這女人他幾年前琢磨不來,到現在也一樣。

說到底,阮舒怡對他的感情有多少分量,他一點把握也沒有,幾年前他隻是個討她歡心的小白臉,她對他說甩就甩,又怎麽可能為他生孩子?

這聽著就很匪夷所思,可阮皓言的出生日期又讓他忍不住心存幻想。

他說:“反正先別聲張,我搞清楚狀況再說。”

等梁錦墨走了,他洗漱過後躺在**,仍不能平靜下來。

他拿出手機,像過去無數個夜晚一樣,再次點開阮阮這個賬號。

他將她的視頻又一次從頭看起,看她從做這個號開始到現在的變化……

每一條視頻,她幾乎都一直在笑,她笑的時候眉眼彎彎,是很有感染力的。

評論裏很多絕症病人都說她的笑容治愈,希望她可以一直笑下去。

可是,他想到的,卻是她這幾年所經曆的一切:家道中落,被高利貸的催收追債,懷孕,生下孩子,然後又生病了……

他根本睡不著,閉上眼,腦海裏是阮舒怡的一顰一笑,她總是大大咧咧,像個沒事人。

之前他沒有探究她這段過去,是怕這裏麵存在另一個男人,可如果沒有另一個男人呢……

他發覺,他居然更加沒有勇氣去探究了。

阮舒怡第二天早上起來,洗漱過後拿起手機,就愣了愣。

陳凜淩晨兩點多給她微信轉賬了五萬。

但他一句話也沒說。

她不得不發微信給他:轉錯了?

那頭回複很快:沒有,單日限額五萬,你先拿著,我從公司會計那裏拿到你的賬號了,剩下的今天轉你銀行賬號。

阮舒怡沒明白,問:你突然轉錢給我做什麽?

陳凜:還錢,我說過的,你忘了?

阮舒怡唇角忍不住勾起來,回他:那我不客氣了。

她確實一點沒客氣,將轉賬收了,喜滋滋地在自己賬本上又記了一筆。

雖然她做主播收入其實還算是挺不錯的,但這種幾萬塊從天上掉下來的感覺還是很爽。

她日常吃靶向藥,時不時要去醫院做一大堆檢查,花錢如流水,不得不精打細算,她看了看賬本,至少現在為手術準備的錢快要差不多夠了。

隻是,還沒有骨髓的消息。

她笑著笑著,唇角就耷拉下去。

陳凜一夜沒睡,早晨起來仍沒閑著,他打電話聯係了北城一家有資質做親子鑒定的醫院。

其實昨晚失眠,他已經在網上查過,一根掉落的頭發大概不行,但他已經決定要做這事兒,就有些心急,在和醫院的人谘詢過後,確定了,這種樣本確實沒用。

頭發要帶毛囊的,而且一兩根也不夠。

考慮到什麽口腔拭子和血液樣本更難拿,他還是問了問對方,頭發需要多少。

對方給了個讓他眼前一黑的數字:“保險起見,十五根到二十根吧。”

陳凜無語了。

十五根……他這樣薅阮皓言的腦袋,小孩受得了嗎?

掛了電話,他又打起歪主意來。

他給阮舒怡發了條微信:今天你和樂樂有安排嗎?

阮舒怡那頭過了一陣才回:我想去醫院看看閆闖,可能會帶著樂樂,不然就得叫劉姐過來照看。

他立刻自告奮勇:我來照看他吧。

阮舒怡那頭沒反應。

陳凜:我就不行嗎?

阮舒怡:可能要看著他一個下午呢,時間太長了,你又那麽討厭小孩……

被回旋鏢紮身上,陳凜握著手機琢磨了一陣,才回話:其實我現在覺得小孩也挺好玩的。

阮舒怡看到這話,就想起了劉姐說的話。

男人大都拿小孩當玩具,真要照看,是指望不上男人的。

她擰眉,思考了一番,無論能不能指望上,現在她必須想辦法培養一下陳凜。

正在旁邊玩變形金剛的阮皓言湊過來,“媽媽,你在和誰聊天呀?”

阮舒怡說:“昨天的叔叔,樂樂,你喜歡昨天那個叔叔嗎?”

“喜歡的,”阮皓言很直白,“他有好多好多玩具。”

阮舒怡忍俊不禁,“那他沒有玩具你還喜不喜歡?”

阮皓言就不說話了。

阮舒怡:“……”

行吧,真的是個小勢利眼。

阮舒怡又問阮皓言:“今天讓叔叔陪著你玩,好不好?”

阮皓言說:“可以呀,我不會弄這個無人機,讓叔叔來教我吧。”

阮舒怡一橫心,回了陳凜的話:那行,你過來吧。

兩人約了時間,陳凜在午後兩點多過來了。

這次將孩子交給他的時間比較長,阮舒怡不得不多叮囑一些注意事項,都是很瑣碎的,末了她說:“無論他在做什麽,你不要讓他一個人呆著太久,最好你都能在旁邊看著,還有就是,如果你玩手機,也記得要抽空看看他在做什麽。”

陳凜沒帶過孩子,光聽她的話就覺得帶孩子真的是很耗神的一件事,他盡量一一記下。

“你看過那個視頻沒有,有個爸爸帶孩子,一直玩手機,小孩玩打火機了他都沒看到,後來小孩的手被燒傷了,雖然不嚴重,但……”阮舒怡頓了頓,觀察他神色,“這種事,肯定還是要盡量避免的。”

陳凜腦子裏卻是另一回事,她都扯上爸爸照看孩子了,這是在暗示他嗎?

他唇線緊抿,隔了幾秒才道:“你放心,我一定一直盯著他。”

“倒也沒有那麽誇張,”阮舒怡笑了下,“其實樂樂真的很乖,比同齡的小孩要稍微成熟一點的,很多事我都是提前教他做,你看昨天他都能自己吹頭發,很多他這麽大的孩子都還不會的。”

陳凜沒說話,阮舒怡會提前教孩子自己解決生活裏的這些問題,大抵也是因為她的病,讓她有種緊迫感。

阮舒怡交代完了,出門時晃了晃手中的手機,“萬一有什麽事,立刻給我打電話,我會馬上回來的。”

她下了樓,忍不住仰起頭朝著窗口望了一眼。

如果陳凜能帶好阮皓言……就好了。

而此時,樓上的陳凜正從給阮皓言帶的零食袋子裏往出拿棉簽盒,天賜良機,他怎麽可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