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錦墨微微蹙眉,看著許梔的眼神有些擔憂。

許梔一眼洞悉他的想法,“這事兒我和楊雪是肯定得去的,再說,捐獻骨髓對正常人的影響沒有那麽大,楊雪都了解過了,而且……能不能配型成功,都還說不準。”

這倒是事實,配型這事兒,就連醫生都說不準,完全看天意,周赫歎了口氣,“我這邊這麽久了沒接到消息,八成是沒戲,老大也抽血了,就是不知道結果怎麽樣。”

許梔訝異地盯著梁錦墨:“你抽血了?”

梁錦墨微微點了下頭,“周赫那天和我說了,我後來就去抽血登記了。”

許梔:“你怎麽都不和我說?”

梁錦墨看她一眼,遲疑了下,“我說了,你肯定也要去抽血,但其實我們幾個人去抽血登記,信息有限,能匹配的概率並不大,完全是在碰運氣……”

他頓了頓,“這件事,我都沒和陳凜說,怕他抱太大希望,如果無法配型成功,他的失望不會比阮舒怡少。”

許梔當然清楚,他們現在全都去抽血登記,也是因為,除此之外,他們都沒有什麽能為阮舒怡和陳凜做的了。

書房有些安靜,周赫試圖緩和氣氛,說:“既然我們都抽血登記了,就等消息吧,我相信陳凜肯定還會想辦法的,他不是那麽容易放棄的人。”

周一這天,阮舒怡本來不用去公司坐班,但是接到賀坤電話,有關於起訴徐薇的事,有陳凜安排的律師去了公司收集一些資料,需要她過去和律師麵談。

阮舒怡才到公司樓下,遇到個意想不到的人。

夏然就坐在寫字樓前廳的沙發上,一副在等人的模樣。

阮舒怡愣了愣。

夏然看到她,倒是起身很友好地同她打招呼,“阮舒怡,你來上班嗎?”

阮舒怡禮貌地笑了笑,“夏姐,你是在等陳凜嗎?怎麽不上去?”

“我今天不是來找他的,”夏然解釋:“我在網上看到這棟寫字樓有一層在招租,其實我最近也有自己成立公司的想法,就想說過來看看,我在這裏是等寫字樓的銷售顧問給我拿資料。”

阮舒怡點點頭,“那我先上樓……”

“既然這麽巧,都遇到了,我其實也確實想和你聊聊,”夏然看著她,問:“方便嗎?”

阮舒怡說:“我還有工作。”

夏然道:“我等你下班也是可以的,反正我剛剛回國,都沒什麽事。”

看來夏然是鐵了心要和她談了,既然躲不過,阮舒怡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說:“那可以快一點說嗎?我沒多少時間。”

夏然一點沒有被催促的窘迫,指了指和寫字樓前廳相連的咖啡廳,說:“我們去那裏,可以嗎?我保證不會耽誤你很久。”

阮舒怡點頭,“我最遲二十分鍾後得上樓見律師。”

她給了夏然一個倒計時,原因很簡單,她對夏然談不上厭惡,但也確實做不到喜歡。

會願意給夏然這個麵子,主要還是看在陳凜的麵子上,一想到夏然在孤兒院裏曾經關照過陳凜,她也不好對夏然太苛刻。

兩人去了咖啡廳,選了角落位置的沙發坐下。

雖然沒人有心思喝東西,但畢竟都坐在這了,夏然還是隨意點了兩杯果汁。

合上菜單,夏然問阮舒怡:“你是不是也要盡量避免喝咖啡?”

阮舒怡:“少量是可以喝的。”

“我的醫生和我也這樣說,但是我不敢,”夏然垂著眼輕笑,“我這條命撿來的不容易,我現在都很小心,一點險也不敢冒,我是不是很膽小?”

阮舒怡說:“小心駛得萬年船,你這樣也沒錯,但,你叫我過來,應該不是為了和我說這個吧?”

她話說得很直接,夏然怔了下,才道:“你的性子很直率,原來阿凜喜歡的是這樣的姑娘。”

阮舒怡不語,隻好整以暇地看著夏然。

夏然望向她,“你對阿凜的過去知道多少?”

阮舒怡想了想,說:“沒多少。”

幾年前在一起的時候,她偶爾會問,但陳凜這人沒正形,說話也不老實,總是插科打諢。

“阿凜能走到現在這步挺不容易的,我是從孤兒院的時候看著他一路過來的,他剛開始根本不是這種性子,那時候他不愛說話,很難接觸,後來是聽了我的勸說,為了能在孤兒院裏生存下來,才開始慢慢改變……”夏然回憶著,“過去那些年,我和他,可以算是相依為命。”

阮舒怡身子往後,靠住沙發背,她心裏毫無波瀾,她不吃這套。

以前她確實懷疑過陳凜和夏然的關係,畢竟當時那個誤會,卡在她家出事的關頭,她當時根本沒法冷靜聽陳凜解釋,可現在不同,現在陳凜和她說得很清楚了。

夏然窺著她臉色,繼續道:“他喊我一聲姐,也是因為,我們在孤兒院裏最初是同病相憐,都不太合群,後來我們就像家人一樣……我需要做支架,他就想各種辦法存錢,他就是這樣才和你在一起的。”

“你那時候一條信息和他分手,就連理由也沒有,他不甘心,找了你很久,”夏然歎了口氣,“我當時就覺得,是我連累了他,如果不是因為我,他可能也不會認識你,不會經曆那些事……他去C大找你,淋了雨回來,得了重感冒發高燒,我送他去醫院,照顧他一夜……當時我看著他,真的很內疚,我也很想問問你,阮舒怡,你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阮舒怡微微蹙眉。

她不知道陳凜當時居然因為在宿舍樓下等她還生病了,他根本沒有對她說過。

夏然盯著她,目光有些犀利,“我對你並沒有惡意,但原諒我作為阿凜家人,不得不為他操心,當年你這麽草率敷衍地甩了他,這樣傷害他,哪怕他為你都生病了,你也沒有心軟回頭看他一眼,你對他狠到這步,說明你對他毫無感情……現在就算他真的在追求你,你不是應該堅決拒絕他,然後遠離他嗎?可我看到的,是你和他不清不楚,你到現在還在釣著他,目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