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凜和阮舒怡說的是自己因公出差了,但很快阮舒怡發現,陳凜這差,越出越遠。

他比原定的計劃多耽擱了三天,主要是在和這邊醫院接洽的過程裏,恰好得知醫院最頂尖的專家正在另一座城市裏參與一個血液病的大型研討會,國內各個大醫院的專家都會去。

他於是也匆忙過去,想各種辦法搞到入場資格,隻為先拓寬這方麵的人脈。

其實從醫生的角度說,都很願意共享骨髓信息庫,這樣可以挽救更多的病人,但每個城市對這方麵信息的管理細則有差異,包括對骨髓捐獻人的信息保護還有簽署的捐獻意願書內容也有出入,醫院方麵也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因此這件事就不隻單純是信息共享那麽簡單。

他此行雖然辛苦,但卻也算是有收獲,至少已經知道拓寬信息庫需要從哪裏下手。

這期間,夏然一直在不停地和他聯係,打過來的電話都被他拒絕,她就發很多微信。

他一直沒理會。

回到北城的當天,正好親子鑒定的結果也出來了。

陳凜從機場出來,直接去醫院取結果。

鑒定結果被裝在文件密封袋裏,他拿到手,沒來得及打開,夏然的電話又打過來了。

他剛走到停車場,看著手機考慮了下,這次接聽了。

不過,電話那頭的不是夏然,是個男人,自稱是酒店服務生,說夏然在乘坐電梯的時候忽然心絞痛,雖然吃過藥了,但還是不太讓人放心,希望他能過去看看。

夏然回國至今,仍住在他最初安排的酒店裏,他利索地應下,然後驅車直奔酒店而去。

來到夏然房間,門是開著的,陳凜走進去,看到夏然躺在沙發上,麵色慘白,閉著眼,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虛弱憔悴。

酒店服務生在旁邊,麵色惴惴,問他:“您是陳先生嗎?”

陳凜點頭,說:“沒事了,你先去忙吧。”

夏然聽到對話,緩緩睜開雙眼。

服務生帶上了門,陳凜沒坐,還站在那裏,居高臨下地看著夏然。

夏然撐著沙發坐起來,又抬眼望他,開口時,嗓音幹啞:“我以為,你打算徹底不管我死活了。”

陳凜將手裏的文件密封袋放在了茶幾上,“給你看樣東西。”

夏然有些迷惑,皺眉拿過紙袋,拆開來,看到裏麵的親子鑒定結果。

再看名字,她雙眼瞬時睜大,不可置信地盯著陳凜兩個字。

而另一個名字,是阮皓言。

阮皓言是誰?

她不知道,但是,姓“阮”……

糟糕的預感讓她感覺心髒都像是快凝結了。

術語她看不懂,目光挪到最後的鑒定結果那裏,定住了。

她手指都是僵硬的,還有些發抖。

“其實你說的沒錯,我被阮阮甩過一回,我比你更在意這件事,”陳凜雙手插兜,垂眸睨著她,“我甚至想過利用職權之便報複她,你知道的,我從來都不是什麽寬容包容的人。”

夏然不知道他要說什麽,她仰起臉看他,想問阮皓言到底是誰,和阮舒怡又是什麽關係……然而,她的喉嚨裏像是塞了團棉花,她發不出聲音。

“過去我一直在計較我和她在這段關係裏的不對等,我覺得很不公平,好像是我一個人一頭熱,但……”陳凜頓了頓,“你也是女人,不如你來告訴我,如果一個女人完全不在乎一個男人,會願意生下這個男人的孩子嗎?”

夏然心底的猜測得到印證,心底有什麽轟然倒塌,雖然剛剛吃過藥,可是那種心絞痛的感覺又來了。

她灰白的唇微微哆嗦,“或許……或許她隻是怕墮胎的痛苦,誰知道呢,或許她是故意的,現在就可以借著孩子來接近你……”

“是我接近她,”陳凜打斷她的話,強調道,“我知道你或許能找出很多理由反駁但,但你知道嗎,我對她的要求,從來都不多,對我來說,她那時候不是故意不理我,在分手後的這幾年裏,她身邊沒有過別人,她留下我的孩子,這就夠了。”

夏然眼神逐漸絕望,陳凜骨子裏並非好相與的人,但是對阮舒怡,他真的非常縱容。

她仍覺得不能置信,“你……你明明最討厭小孩,你說過以後不會要小孩的,為什麽阮舒怡的孩子……你就能接受?你就不覺得這是她的陰謀?”

陳凜笑了,“我當年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一窮二白,還要從她那裏拿錢,她生下孩子算計我,你覺得可能麽?”

夏然說不出反駁的話,咬著唇,視線又落回那張親子鑒定上。

“現在我們言歸正傳,”陳凜再開口時,語氣忽地一沉,嗓音也轉冷,“夏然,你為什麽要擅自去找阮阮麻煩?”

夏然手無意識一緊,手中那張紙被抓皺了角。

陳凜不喊她“夏姐”了。

“我……”她語塞了下,“我……我是怕你會在她那裏又吃虧,才……”

“才去找她,還特意錄音,錄音就罷了,隻截取一部分給我,你覺得我是傻子嗎?”陳凜盯著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樣犀利,“夏然,挑撥離間這種事,也要有腦子才能做,你就連把所有錄音給我的膽子都沒有,你覺得就憑這幾句,就能讓我放棄她?”

被一語洞穿所有心思,夏然麵無血色,心口越來越難受,她放下鑒定結果,手捂住心口,“阿凜……我是為了你,你何必要這麽咄咄逼人?我們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你就為了個認識幾年的女人,這樣說我?”

陳凜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然而眼神冷漠到極點,“夏然,你給我聽好,阮阮不隻是我認識幾年的女人,她現在是我兒子的母親,是我決定要守護一輩子的女人,你敢惹她,就是挑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