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赫的描述繪聲繪色,還刻意模仿了梁正國當時的語氣神態,陳凜就笑著看他演。
阮舒怡對梁家的事情並不清楚,不過倒也聽說過梁錦墨是梁家的私生子,想來和梁正國關係可能是有些微妙,不過……
周赫對梁正國直呼其名,顯然是很不滿了。
她遲疑了下,還是忍不住發問:“可是,梁家還有梁氏在北城畢竟地位顯赫,你說的那個……梁正國,萬一刁難你們怎麽辦?你們是創業公司,才剛剛起步,樹這樣的敵人會不會招來麻煩啊?”
她神色擔憂,周赫笑著問:“你怕我們被那老東西搞黃了,讓陳凜的錢打水漂是不?”
阮舒怡:“哪有,我就是單純好奇,你們對那種大人物這樣放狠話……梁錦墨那個人給我的感覺是有點沉默寡言,不像挑事兒的刺頭,就……讓人挺意外的。”
關於梁錦墨和梁正國之間的恩怨,周赫覺得解釋起來挺麻煩的,他一言以概之:“反正那老東西不配當爹,我們老大這樣對他都是輕的,你也不用擔心,我們是有底氣的,北城又不是隻有梁家一個豪門,你知道那個韓家的當家人嗎?韓總想和我們合作做區塊鏈,要用到我們在美國的人脈,最主要是看重我們老大能提供的技術支持,所以我們公司現在也有他支撐,梁正國就算想針對我們做點什麽,也要忌憚韓家幾分。”
阮舒怡恍然大悟,難怪梁錦墨和周赫這麽肆無忌憚,她不由得感慨:“到底是有實力,不受人拿捏,你們很厲害。”
周赫很嘚瑟地道:“一般般吧。”
陳凜抬起手,指尖戳戳阮舒怡。
阮舒怡扭頭看他,陳凜提醒:“有錢也很厲害。”
阮舒怡幾秒才反應過來,他這是看到她誇讚梁錦墨和周赫,就非要刷刷存在感。
她不由莞爾,“嗯,你也很厲害。”
陳凜滿意了,周赫眼角抽了抽,“凜啊,樂樂看起來都比你成熟。”
說完不等陳凜有反應,就話鋒一轉,和阮舒怡提起自己的戰績,“對了,我這次從梁氏也挖到不少行業大拿,有梁氏培養出來的,也有梁正國委托獵頭從外麵挖來的,這些人對我們都很有幫助,陸陸續續都會從梁氏離職然後來我們這邊,梁正國這段時間大概收辭職信會收到哭,哈哈哈哈。”
陳凜聽到這,想起什麽,問周赫:“那你挖楊雪了嗎?”
周赫本來還在笑,可“楊雪”這兩個字好像按下什麽開關,他的表情立刻就卡住,然後笑容徹底消失,“我挖她做什麽,我們現在創業初期海外業務量不大,對翻譯的需求沒那麽多,再說她也不是什麽資深翻譯。”
“哦,那正好,反正她也不打算來這邊,聽許梔說楊雪是要留在梁氏的。”陳凜若有所思,“程宇你不是沒挖動嗎,也留在梁氏了,楊雪會不會是為了程宇留在那邊的?”
周赫愣住了。
半晌,他擰眉,“她……”
他說了一個字就頓住。
阮舒怡和陳凜都盯著他,一副等下文的樣子。
周赫別開臉,“她要呆在哪,和我沒關係。”
“我也沒說跟你有關係,有關係的不是程宇嗎?”陳凜的笑意透著幾分懶散,語氣卻帶著點兒調侃意味。
周赫瞥他一眼,眼神不滿,又拿起杯子,似乎是要喝水,但還沒喝,就將杯子又放回茶幾上了。
“你們聊,我出去一下。”周赫說完就從沙發上起身,大步往門口走去。
等人出去了,門也被帶上,阮舒怡說:“他好像不高興了。”
“那是,我說話都沒嗆回來,”陳凜唇角輕牽,“還說我幼稚,他和楊雪才幼稚。”
阮舒怡:“……”
她看一眼陳凜,覺得他和周赫,根本就是半斤八兩。
這天下午是公司的開業典禮,來參加的人太多,前廳一片擁堵。
因為生病,阮舒怡必須盡量避免呆在這種人群太過於集中的地方,她戴著口罩,被陳凜帶著往出走,中途險些被人撞倒,陳凜適時伸手扶住她,然後幹脆摟住她肩頭,將她護著從人流中出去。
阮舒怡不知道是不是老毛病發作,渾身乏力,等乘電梯下了樓,她麵帶倦色,和陳凜說:“不然你去參加開業典禮吧,我有點累,想先回家。”
陳凜說:“不舒服嗎?我先送你回去。”
阮舒怡遲疑,“開業典禮你不在不好,你還是回去吧。”
三人一起創業,開業典禮他卻缺席,她覺得實在不妥。
陳凜還想說話,阮舒怡又改變主意,和他說:“這樣,你上去參加開業典禮,我在你車上等你,這樣我也可以休息一下。”
陳凜猶豫著,“你一個人行嗎?”
“我又不是小孩子,”阮舒怡不由得有些失笑,“陳凜,其實……”
她深吸口氣,“這是你和你最好的朋友一起開的公司,我也很想陪你參加這個開業典禮,雖然因為身體的緣故我不能去,但我也不能拖你後腿吧。”
陳凜微怔,“我沒覺得……”
“我知道,”她打斷他,語氣帶了幾分柔意,“我想說的是,我其他方麵也不能為你做什麽……畢竟我現在又沒你有錢,所以我隻能精神上支持你和你朋友的事業,我覺得,你不應該錯過這個開業典禮,開業嘛,一定要是你們三個人都在才完整的。”
最近星輝的事情都交給於濤了,她能從宋會長說的話裏判斷出,陳凜最近花費不少精力在推進骨髓信息庫城市間互通的事情上,又恰逢他們兄弟三人創業……
他還為她還了傅時琛的人情,她也不知道他最近是怎麽協調工作和時間的,隻是很清楚地認識到一件事:
就算這並非她所願,但陳凜也已經徹底被拖進了一個白血病人掙紮求生的生活中。
他為她做了很多很多,但她能為他做的卻很有限,總不能再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因為自己的身體緣故又影響到他。
知道他一定放心不下,所以她就在車裏等他。
陳凜一時沒說話。
兩人這會兒站在寫字樓大門外一側,偶爾還有行人來往,她就靜靜地看著他。
而他的耳朵好像自動提取關鍵詞了,那句“我其他方麵也不能為你做什麽”在腦中被反複咀嚼幾遍。
他的腦子好像在自行翻譯:所以,她也是想要為他做點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