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梔現在其實挺煩梁牧之的,她事兒夠多了,也不知道這少爺又犯的什麽病。

但考慮到之前她已經答應梁牧之要談談,她還是將趙念巧先送出了醫院。

趙念巧來時是打車,許梔跟梁牧之一起,將人送上出租車,這才一前一後,走到馬路邊的綠化帶樹下。

許梔心情很低落,趙念巧生病了,她都不能送趙念巧回家,怕被許何平又關在家裏,作為女兒,她多少還是覺得有些歉疚。

梁牧之瞥她一眼,看她眼睛微微紅腫,他開口:“又哭了?”

許梔偏開臉,“你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梁牧之有些心累,“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許梔:“人都會變。”

梁牧之有些無力,他本來憋了一大堆話想說,也有很多問題想問,但許梔這個態度,他已然沒了興致。

索性直接切入正題,“阿姨和叔叔起爭執,應該還是因為你逃婚的事吧?”

許梔:“這是我的家事。”

梁牧之聲音硬了幾分:“我是那個被你逃婚的對象,名義上來說,我算是你未婚夫。”

許梔:“……”

她以看智障的眼神盯著他,“未婚夫?你怎麽說得出的?你忘了你早就有女朋友了?”

梁牧之擰眉,“你以為我願意!你知不知道,我爸媽真的已經聯係人籌辦訂婚儀式了,還要辦得很隆重,不是你也會有別人。”

許梔本想說,那就讓別人來吧。

但她遲疑了。

她想起了趙念巧身上的傷,她不知道趙念巧回去之後會不會再挨打……

該怎麽辦,她不知道了,本來已經決定好了不會回頭的,但是趙念巧受傷,她真的做不到坐視不理。

梁牧之窺著她臉色,“咱們心平氣和談談這樁婚事吧,現在咱倆都是被迫,你跑了,阿姨受罪,你家公司要完蛋,我這邊,爺爺都還沒出院,我就連和他們吵架都怕再給他氣出個好歹,而且……”

他視線往後麵不遠處一個黑衣人指了指,“我爸要保鏢24小時盯著我,我想跑都沒門路。”

許梔看了一眼那保鏢,她有些無語,但也不算意外。

梁牧之這人,瘋起來什麽都幹,她都能跑,他被逼急了隻會跑得更快更遠。

她問他:“你到底想說什麽?”

梁牧之沉默幾秒,深吸口氣,“不然……先把訂婚這事兒給他們敷衍過去,再做打算?”

許梔不可置信地睜大眼。

“你別急,”他道:“聽我說,這隻是訂婚,不是結婚對吧,然後你爸的目的達到了,不會為難你媽,我爸媽這邊,至少也能撤了對我的監視,爺爺也能安心好身體,你看,這是互利共贏。”

許梔很震驚:“那陳婧呢?她樂意?”

“她怎麽可能樂意……”梁牧之提起陳婧,就有點煩,“她說要分手,不過我可以和她解釋,這算是假訂婚。”

許梔腦子轉了好一陣,這操作她不可謂不熟,和他上學的時候去網吧玩遊戲帶著她,說跟她去圖書館來糊弄他爸媽,何其相似。

但這是訂婚,依梁父梁母的意思,要大辦,她會被徹底打上梁牧之未婚妻的標簽,那就算以後退婚了,她想要和梁錦墨在一起就更難了。

很快她又想起陳婧那瘋子在滑雪場所做的一切,本能地覺得這計劃對她來說風險太大,立刻搖頭,“不行,陳婧不會放過我。”

梁牧之一愣,“你想多了吧。”

許梔深深看他一眼,他那麽相信陳婧的人品,她不想再白費口舌解釋,說:“就算陳婧無所謂,我也沒法接受,我告訴過你我有喜歡的人,他接受不了的。”

梁牧之怔了怔,腦子有點空,“什麽意思,你們已經在一起了?”

許梔心很亂,不知道要不要留個後路,含混道:“反正假訂婚,我不接受。”

她在逃避問題,他意識到了。

他睨著她,跟在他身邊二十多年的小姑娘,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了屬於她自己的秘密,對他含糊其辭,為了那個男人,她全力逃避和他的婚約,就算受傷也奮不顧身,她就那麽喜歡那個男人嗎?

他心口窒悶,總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良久,他又開口:“假訂婚你不同意,真訂婚你要跑,那你什麽打算,就看著阿姨和叔叔鬧矛盾,看著你家公司倒閉?阿姨都挨打受傷了,你真就看得下去?我記得你說過,阿姨雖然沒有很愛你,但還是會關心你的,你就這樣回報她?”

這下子,許梔沒話說了。

她麵色灰敗,在一片混沌的思緒裏,怎麽也找不到出路。

該怎麽辦,她真的想不到。

梁牧之語氣有些涼,“我也是被逼到這份上了,如果我被家裏人隨便安排個未婚妻訂婚了,你爸想要的一切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許梔,這件事關係的不光是你和我兩個人,你想清楚,失去這個機會,你比我損失更大。”

許梔咬唇,低聲說:“你別逼我……”

梁牧之心想,到底誰逼誰?

有個問題一直盤踞在腦海,他實在忍不住,問:“你逃出去……該不是和你一直心心念念的男人在一起吧?”

許梔說:“這和你沒關係。”

“我也懶得管,”他冷哼一聲,“女孩子,如果太早將自己交付出去,對方不會珍惜的,我就是看不慣你這戀愛腦,一副很不值錢的樣子。”

許梔覺得莫名其妙,“有事兒嗎你?我和誰做什麽,是我的自由。”

她將話題拉回正軌,“訂婚的事……你讓我再想想。”

她實在沒辦法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做什麽決定。

至少……至少要再和梁錦墨談談吧,她想,現在她不是一個人了,她的決定也會影響到他。

梁牧之不屑地扯扯唇角,“隨你,反正我大不了換個未婚妻,至少我不會害我的親人受罪。”

這話很紮心,許梔垂在身側的雙拳攥緊,“我走了。”

她說完,就真的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梁牧之盯著那個纖瘦的背影,暗暗磨牙。

視線逐漸變味,掃過她的身體,哪怕她穿羽絨服,他也能在腦中描摹她輪廓。

許梔身材嬌小纖細,但該有的都有,青春期時他也有過好奇,會用餘光掃她逐漸隆起的胸前,男生都這樣,他不覺得有什麽問題,他留意到她腰還特別細。

許梔生得白白淨淨,一雙漂亮的杏眼,加上這樣的身材,其實很招人,不過過去很多年,他和她成天在一起,別人都以為他們是一對,他也不否認,那些覬覦她的男生也隻能知難而退,他覺得這樣對她是一種保護。

他想不出她有男朋友是什麽樣,但想著想著,又覺得,好像該是從前在自己身邊那樣,乖巧,溫柔,聽話……

所以,現在的她,是將這一切都給了那個男人嗎?麵對他,就隻剩下尖銳的棱角?

那她……會不會和那男人親密?這幾天,如果他們都在一起,會不會已經發生了什麽?

他管不住自己的大腦,曾經幻想過得糜爛場景再次浮現在腦海中。

拳頭無意識地攥緊,他莫名有種感覺,曾經屬於自己,很重要的東西,仿佛在他不知不覺間,被別人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