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當中,蘇安坐在**,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欣賞窗外的風景。
房間內此時隻有他一名病人,其餘的病人都在家屬的陪同下進行康複訓練。
嘎吱一聲,門被推開,一名黑發男子走了進來,是小鑽風,小鑽風的進入沒有引起蘇安的注意,直到小鑽風站在他的麵前。
“你找我?”蘇安麵露疑惑,眼前的人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可是他確信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在等待對方回答的時候,蘇安拿起床邊的白色瓷杯,他對著瓷杯內的茶水吹了口氣,然後輕輕抿了一口。
“我是你五十年後的孫子,我叫蘇文山。”小鑽風開門見山。
“噗!”蘇安直接將剛喝的茶水噴回了瓷杯當中,而且此時他心中不知怎麽有了一個猜想,站在自己麵前的人是故意等自己喝茶的時候再說這句話。
五分鍾後,小鑽風將病房門打開然後探出頭,“搞定了,進來吧。”他對站在門外的兩人說。
三人將蘇安的病床圍住。
蘇安看了一眼三人的表情,脖子向後縮了縮,“我沒欠你們錢吧?”
“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不知道你認識這個人麽?”錢倉一將畫了駱景頭像的白色短袖展開,他雙手抓住白色短袖肩膀處。
蘇安的目光移到短袖中間,他上半身向前探了下,然後,眯了下眼,“他是誰?他欠了你們錢麽?”
“他應該是陽光醫院中的病人家屬,你應該見過他。”錢倉一用溫和的語氣說道。
“沒見過。”蘇安移開目光,看向窗外。
三人對視一眼,小鑽風走到錢倉一身邊,然後掂起腳對錢倉一說悄悄話,“我們需要收買蘇安,不過我們沒有錢,你和寓言想辦法弄點錢,接著我們再帶他到醫院的食堂裏麵吃一頓大餐,順便套話。”
“行。”錢倉一點頭,左手輕輕拍了下寓言的肩膀。兩人走出病房。
這一幕被蘇安看在眼中,“難道我以後有虐待過你?又或是經常拿你逗樂?”蘇安情不自禁問道。
小鑽風剛才有告知蘇安一些未來的事情,當然,能夠取信的事情並非是未來的事,而是蘇安以前做的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例如小時候和鄰家小妹一起玩耍的時候不小心將另外一個鄰居的窗戶給打碎,為了掩護鄰家小妹,蘇安一個人承擔下責任,得到的獎勵是屁股被打得一天都坐不了椅子。
這些事情都是蘇安年老的時候作為談資說給蘇文山聽的,並且還特意叮囑蘇文山,這些事情連他奶奶都不知道,讓他不要亂說。
“嗯?”小鑽風想了下,“沒有。”他搖頭。
“那,為什麽我感覺你站在他們一邊?”蘇安麵露疑惑。
小鑽風沒有馬上回答,他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他們是我的朋友,你放心,他們不會害你,難道你不想知道我們為什麽會回到這裏和你見麵?”小鑽風將話題引開。
……
一個小時後,錢倉一和寓言向病房走去。
“你怎麽這麽熟練?”寓言上下打量著錢倉一,然後目光聚焦在了錢倉一的手上。
作為能夠利用技能當著攝像頭進行偷竊的錢倉一來說,弄點錢根本不算什麽,而對於竊賊來說最麻煩的後續影響,在日記世界中都不存在,並且,因為日記世界的特殊性,偷取錢財的時候甚至連自責都不需要,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假,曾經發生的事情都已經發生,無法被更改,錢被偷走的人基本已經過完他們的一生。
“以備不時之需,就像你熟練的偷車一樣。”錢倉一輕聲答道。
“我那是角色需要,屬於被逼無奈的情況好吧?”寓言反駁道。
“嗯……你可以忘掉這個技能。”錢倉一用平淡的語調說。
“我的大腦又不是硬盤,隻要點擊裝有這一技巧的圖標,然後右鍵點擊刪除,就能夠將這些徹底忘掉。”說完後,寓言擺了擺手,“算了,我們不要再糾結這種事情,辦正事要緊。”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陽光醫院食堂中的四人桌上,價格高昂的葷菜擺滿了整張桌子,甚至還有些菜放不下,隻能等先吃完前麵的菜之後再上。
“你們確定這餐是請我的?我不用付錢?我可不會和你們平分,我得提起說好。”蘇安指了指桌上香噴噴的菜,他的眼神中滿是懷疑。
“沒錯。”錢倉一點頭。
“我得問清楚才行,如果你們是吃霸王餐,我可跑不你們贏。”蘇安拍了拍自己的拐杖,接著他大聲將食堂負責人喊了過來,並且詢問了付款情況,直到他先讓錢倉一等人將錢給預付之後才開始吃。
有點逗,但是不傻。
錢倉一心中對蘇安下了判斷。
等蘇安開吃一小段時間後,錢倉一才再次將白色短袖拿了出來,然而,蘇安卻裝作沒有看見一樣,仍然悶頭吃著眼前的大餐。
餐桌邊一共有四個位置,小鑽風扮演的蘇文山和蘇安坐在一邊,錢倉一與寓言坐在桌子對麵另外一邊。
此時,寓言心中有了個想法,他嘴湊到錢倉一耳邊,“蘇安他是不是被威脅了?我感覺情況很像,可能他認識這個人,但是這人卻表明了自己的實力,威脅他的家人,這樣一來,蘇安肯定不願意說。”
“有可能,我們可以從這方麵下手。思路是這樣,我們先證明過去的事情已經發生,告訴他,即使他透露消息也不會改變未來的世界,唯一的問題是他是否願意相信。”錢倉一小聲答道。
“慢點吃。”小鑽風幫蘇安夾菜,過往的經曆讓小鑽風清楚地明白,並不是每個人都軟硬不吃,“要來點飲料麽?能喝酒嗎?”
“唔……先來杯水,我好像噎著了。”蘇安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喝酒。
“蘇安,你應該知道,無論你是不是將這個人的信息告訴我們,都不會改變未來世界,因此,你認為說與不說都一樣,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你仍然選擇不說。”錢倉一將蘇安的想法說了出來。
嘴裏麵的菜還沒咽下的蘇安應了一聲,但是他沒有正麵回答,他堅信隻要自己裝作不認識就可以蒙混過去。
“你的想法本質上沒錯,無論你說還是不說都不會改變未來世界,但是,我們這裏指的未來是我們已經經曆過的過去,48年到98年這50年中發生的事情不會被改變,不過之後的事情卻不一定,我們之所以想要找到他,是因為我們遇到了危險。”錢倉一用凝重的語氣將這一段話說給蘇安聽。
蘇安知道自己避不過,他聽到這段話之後,頓時沒了胃口,“我就知道我孫子不會這麽好心特地請我吃大餐。”他將筷子放下,“你們這飯我吃不了了,送我回病房吧!”他拿起自己的淡黃色拐杖。
“既然爺爺你這麽絕情,那就讓奶奶給我送終吧!”小鑽風雙手伸開,擋住了蘇安準備離開的路。
“我……”蘇安頓時啞口無言。
“你見過他不是嗎?在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小鑽風連忙追問。
麵對小鑽風的問題,蘇安舔了舔嘴唇,然後搖頭,“我沒有見過他,也不知道他是誰。”
“不瞞你說,陽光醫院七月份會開始鬧鬼,這是你日記本上記載的內容,在日記中,你表示自己對這件事很感興趣,但是因為害怕自己會惹鬼上身,所以沒有仔細調查。難道你不想知道陽光醫院鬧鬼的真正原因?我可以將你在日記裏麵寫的內容念給你聽。”見蘇安不打算回應,小鑽風繼續向下說。
他回憶了下日記上的內容,然後再次開口:
“昨天我回到了家裏,好險,醫院怎麽會平白無故鬧鬼?照顧我的護士小姐姐竟然就這樣死了!聽說鬧鬼的原因和這兩個月醫院發生的事情有關,唉,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希望不要出現這樣的事情。”
“近幾天我又留意了下陽光醫院的情況,聽說鬧鬼事件越來越嚴重,又死了三個人,警察都沒有辦法,小道消息說院長打算請一些大師來作法驅除鬼魂,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又被壓了下來,或許是因為現在是無神論當道的時代,請些道士和尚來醫院做法顯得有些奇怪,不過每個人都說沒有鬼怪,可是真的遇上了解釋不了的事情又沒辦法解決。”
念到這裏,小鑽風停了下來,他開始將蘇文山的遭遇說了出來,“爺爺,現在在陽光醫院殺人的鬼魂已經盯上了我們,我的意思不是說我們進入日記世界才會遇到被遇到鬼,我生活的時候依然會遇到鬼,上廁所的時候,會在鏡子中看見鬼魂的模樣,晚上睡覺的時候,床邊會突然變得陰冷,掀開被子之後,會看到鬼魂恐怖的臉,我已經不能再忍受驚嚇,我去醫院檢查,都將我當成精神病,你知道這種痛苦嗎?更何況,我之所以會出現在爺爺麵前,全是由於爺爺你曾經寫下的日記,記錄陽光醫院鬧鬼的日記,今天是最後一天,昨夜鬼魂差點就要了我的命,隻要今天一過,我就會被你的日記害死,他們也是。”
“爺爺,你想看著我死嗎?”小鑽風雙手按住蘇安的肩膀,他與蘇安對視,將曾經壓在心底的恐懼都散發了出來。
這些恐懼情緒,都是小鑽風曾經的噩夢,數個夜晚滿頭大汗被驚醒。
蘇安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他麵色猶豫,心中遲遲下不了主意。
“蘇安,拜托你告訴我們他是誰,你又是在什麽地方什麽時間遇上的他,剩下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解決。”錢倉一開口,中氣十足的聲音讓人能夠感受到他的信心。
“好吧,不過你們要答應我這件事絕對不能告訴別人。”蘇安緩緩點頭,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我還記得當時他也是這麽對我說的。”
……
病房當中,蘇安拿出自己的日記本,“真的行嗎?”他滿臉不相信的神情。
“行不行隻有試一試才知道。”錢倉一催促道。
剛才,蘇安已經將遇見駱景的情況說了出來,隻不過時間過得久了,有些事情不是非常確定,而這時,錢倉一突發奇想,讓蘇安將相關的事情記在日記本上,接著他們進入一個全新的日記世界,日記世界中的日記世界。
唯一的問題是,這種方法沒有測試過,不知道是否可行。
五十年後的日記本上,因為蘇安答應保密的原因,並沒有將當天發生的事情記在日記本上,而蘇安也的確如駱景要求,剩下的五十年中,都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他的家人也一生平安。
病床前,蘇安緩緩將日記本打開,裏麵一個字都沒有寫,他不是喜歡記日記的人。
“蘇安,開始吧,你不用擔心,我們已經和你說過,你死前發生的事情都已經成為了過去,五十年後的你已經去世,任何諾言對死人都無效。”錢倉一安慰道。
“聽你這麽一說,我怎麽有些傷感,我真的隻活了七十多歲?有沒有可能是你們認錯人了?”蘇安轉頭問道。
“我記得你死的時候很安詳……”小鑽風說了一句。
聽到這句話,蘇安馬上閉嘴,不再繼續詢問。
他稍微想了一下,然後下筆,開始寫了起來,他先在上方寫上今天的日期,然後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記錄在日記紙上:
時間大概是三周前的一天,具體是哪一天我記不太清,隻記得那天天氣很好,很適合睡懶覺。那一天,我在**躺了很久,醫生之前說我已經可以自己下床走走,不過為了安全,最好還是有人攙扶。
爸媽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沒空來陽光醫院陪我,考慮到我自己也是人,所以我決定自己扶自己!
窗外,陽光明媚,春意盎然,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我打算吸一點沒有消毒水味的空氣,於是撐著拐杖走到陽光醫院的小公園當中,在這裏我見到了一位老人。老人身上有一股不一樣的氣質,身子骨看起來很硬朗,但是臉上看起來沒什麽精神,他眉頭緊皺,似乎有什麽事情困擾著他。
老人一個人坐在公園的長背椅子上,看著有些孤單。
當時我已經疲憊不堪,因為我高估了自己,我本來打算圍著公園繞一圈,不過沒走三分之一,就累得氣喘籲籲,我見長椅上還有空位,連忙走過去坐下。
“老人家,這位置沒人坐吧?讓我先坐坐,我得休息下。”我坐下之後這麽對老人說,雖說是先上車再補票,不過管不了這麽多了。
老人對我笑了下,臉上的神情舒展開來,我估計他大概是被我的親和力所感染,於是對我說道:“沒人,你坐吧。”
他在撒謊,因為我下來的時候看見這位置已經有人坐,不過等我走了一段路之後,那人又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可能有事,例如回病房拿東西。
我坐下之後,輕輕揉了揉自己手臂,然後我看見老人的雙手拿著一本看起來像是古籍一樣的書本,上麵寫著慧天華經四個字。
“這是什麽書啊?”我問老人家。
“我也不知道,你看看,說不定能看出什麽來。”老人將那本《慧天華經》遞給我,我也沒客氣,接在了手上。
……
“可以了嗎?”蘇安抬起頭問。
錢倉一給了小鑽風一個眼色,“試試。”
小鑽風點頭,將日記本從蘇安手中拿起,接著滴了一滴血在剛寫的書頁上。
此時,四人全部屏息等待。
鮮血滴落在日記紙上,濺成一朵血花,兩秒鍾後,沒有任何情況發生。
“好像不行啊……”蘇安用調侃的語氣說道。
“蘇文山的血不行是不是因為……”錢倉一將目光放在了蘇安身上,“蘇安還活著。”
“你們要幹什麽?我警告你們……”蘇安感受到氣氛有點不對。
幾秒鍾後,寓言抓住了蘇安的右手,錢倉一將蘇安右手的無名指給扳開,小鑽風則手拿一根殘留有血液的細針站在蘇安麵前,無名指的下方,是被打開的日記本。
“輕,輕點,我怕疼。”蘇安閉上了眼睛。
“你戲好多啊……”寓言吐槽一句。
隨著小鑽風手中的細針輕輕刺破蘇安無名指的指肚上的皮膚,蘇安的鮮血逐漸落下,滴在日記紙上麵,朦朧的白光亮起,將錢倉一三人籠罩在其中。
“居然是真的?”蘇安無比驚訝。
不過,此時已經沒有人再回應他,當白光散去的時候,病房內已經隻有他一人。
48年4月下旬的某一天。
衛正山坐在窗前,他已經修養了一段時間,身體已經恢複了大半,已經能夠走路,隻是再也不複之前的健康。
嘎吱一聲,駱景推門而入,“衛老,外麵天氣這麽好,我扶你出去走走吧?”他用恭敬的語氣對衛正山說。
衛正山本想拒絕,但仔細一想,自己的確很久沒有出去走動,也是時候出去散散步。
他不想讓別人看見他的衰老的樣子。
“好。”衛正山點頭,答應下來,他的聲音也不複之前中氣十足。
駱景收拾了下東西,然後將衛正山扶起,之後,二人在陽光醫院的小公園中走動,衛正山走了一會後,感覺有些喘不過氣,“我有點累,休息下。”他對駱景。
“嗯。”駱景四處看了看,他看見了一條空著的木製長椅,“衛老,我們去那裏。”
衛正山坐在椅子上,此刻,他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經老了的事實,雖然早已經預料到這一天,但當這一天真正來臨之時,還是如此難以接受。
“我真的老了。”他輕輕對駱景說。
“衛老,您的病還沒完全好,身體有些虛弱很正常。”駱景安慰道。
衛正山沒有再說,他選擇沉默,這時候,駱景偷偷從上衣內側口袋拿出一本古籍,古籍封麵上寫著慧天華經四個字,“衛老……”駱景的聲音很謹慎,“要不你再看看這個?”他慢慢遞了過去。
見到衛正山沒有罵自己,駱景加快了速度,連忙將《慧天華經》塞在了衛正山的手中,接著他站起來,“我去拿點水果,衛老你先坐在這,我馬上回來。”
衛正山雙眼看著遠方,拿著《慧天華經》的手微微顫抖,他不敢打開,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抵擋住**,成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