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過來,站在原地不要動。”報童鬼魂高聲喊道:“既然你能夠隻看一眼地圖便能夠記住上麵的內容,我完全有理由懷疑你會使用別的方法將地圖藏在別的地方,所以,你不要做出任何可疑的舉動,不然剛才我說的話便不作數。”
報童鬼魂雙手緊緊抓住灰白色蛇皮袋的口子,他的目光始終放在錢倉一身上,原本他即使失敗也沒有太大的損失,無非是損失一張地圖與帶一次路,不過現在的情況卻與剛才的情況完全不同。這一次如果他還沒能找到地圖,損失不再完全無關緊要。
秘密的價值與前兩樣根本不在同一個層次。
“可以。”錢倉一停下腳步,他臉上自信的神情讓報童鬼魂有些緊張,同時,他上下打量報童鬼魂的肢體動作,接著對報童鬼魂說道:“我也有條件,你先聽我說完再決定要不要繼續。”
“第一,你依然不能親自檢查我的衣服和褲子,因為我不能確定你會不會偷偷將地圖塞在我的衣服和褲子裏麵。”
“第二,檢查上衣和褲子的人必須是剛才搜我身的年輕人,因為這次的賭注與之前的賭注完全不同,我能夠看出你非常在乎你剛才提出的‘秘密’,所以我完全有理由猜測你可能會找幫手來幫助你,不過,無論你臨時找的幫手是誰,都不可能是剛才搜我身的年輕人,所以,檢查衣服的事情必須由他來做。”
錢倉一說完自己的條件以後,對獨眼青年鬼魂報以微笑,青年鬼魂也對錢倉一點頭,剛才他已經搜過錢倉一的衣服,知道對方身上根本沒有地圖,此時青年鬼魂相信錢倉一身上沒有地圖。
這一幕被報童鬼魂看在眼中,報童鬼魂的眼神越發警惕,他沒有馬上回答錢倉一提出的要求,而是低頭看著地麵。錢倉一的要求在報童鬼魂的腦海中回響,一個可能的猜測慢慢浮現出來。
青年鬼魂是不是眼前這個人的同夥?我上當了?
報童鬼魂越發覺得這種情況很有可能,基於這一事實,報童鬼魂不由得響起剛才青年鬼魂自告奮勇的事情。報童鬼魂越這樣想越覺得事實有可能是這樣,他發現眼前這個人記住地圖之後便朝這邊跑,目的很有可能是為了與自己的同夥匯合。
報童鬼魂想到這一點,心開始發慌,他有點後悔。
“快點搜,快點搜!”
“還猶豫什麽?”
“他害怕了啊!”
“我挺好奇究竟是什麽秘密。”
圍觀群眾的呼喊傳入報童鬼魂的耳中,對於看熱鬧的鬼魂來說,他們根本不在乎賭局結束以後會有怎樣的後果,他們不但不嫌事大,反而覺得有點沒意思。
“接受,還是放棄?”錢倉一追問道。
所有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報童鬼魂身上,甚至連街道兩旁建築物中的鬼魂都將目光看了過來,每個鬼魂都在期待報童鬼魂的答複。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報童鬼魂的牙齒開始顫抖,他的心產生了逃避的想法。
“我怎麽知道他是不是你的同夥?”報童鬼魂指著青年鬼魂說道。
“你說什麽?”青年鬼魂非常生氣,他向報童鬼魂走去,他想要教訓一下報童鬼魂。
“你記住地圖之後便朝這邊跑,說不定就是與他匯合,剛才他又是自告奮勇從人群中站出,很有可能是你的同夥。”報童鬼魂辯解道。
青年鬼魂聽到這句話以後,加快了速度,他右手一把抓住報童鬼魂的衣領,將後者給提了起來,接著他對報童鬼魂說道:“沒膽子就不要接,丟臉!我不陪你們玩了。”青年鬼魂說完這句話之後,一把將報童鬼魂仍在地上,隨後走入人群當中。
噓聲漸起。
錢倉一看著報童鬼魂的眼睛微眯,他雙手抱胸對報童鬼魂說道:“你剛才說的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拒絕我提出來的條件?如果是這樣,請你兌現你的承諾!”
周圍圍觀的鬼魂高舉右手,幾乎同時喊道:“兌現!兌現!兌現!”
報童鬼魂睜大雙眼看了一圈,他發現圍觀群眾已經傾向於支持對麵的人,他辯解道:“我隻是提出一些猜想,他能夠一眼記住我的地圖,說不定又會在其餘的地方動手腳,如果這樣想,他提前安排好同夥完全有可能。”報童鬼魂想要說服圍觀群眾,不過效果不佳。
“剛才的青年是與我們無關的人,他是我們兩人之一同夥的概率非常低,他一走,搜身便不可能繼續進行,因為每站出一個想要幫忙的人都會被懷疑是對方的同夥,而利用其餘的人去檢查將要搜身的人,又會形成新的疑惑,檢查的人是不是同夥?這樣一來,這件事會沒完沒了。”錢倉一高聲說道。
“你……你究竟想做什麽?”報童鬼魂目光警惕。
“大家都已經看了這麽久,我們總得給他們一個交待是不是?”錢倉一右手伸出,輕輕揮動了一下,他的提議得到圍觀群眾的響應。
“什麽交待?”報童鬼魂不太理解。
“很簡單,我們互相檢查對方,你先檢查我,我再檢查你,無論是否有地圖,這件事都到此為止,如果你從我身上找到地圖,那麽算你勝利,如果我從你身上找到地圖,則算我勝利。你認為如何?”錢倉一說完之後朝報童鬼魂走去。
錢倉一的話引起圍觀群眾的響應,他們的喊聲如聲浪一般此起彼伏,充斥著街道。
“可以可以!”
“就這樣就這樣,這小夥子說話我挺喜歡。”
“是啊,怕什麽!難道還會再死一次?”
“我要看,別磨蹭!”
報童鬼魂此時已經是騎虎難下,圍觀群眾見他想走,連忙擋住去路,根本不給他任何逃跑的機會。現在即使他不想去找地圖,也不得不去搜錢倉一的身,他現在唯一的辦法是將另外一份地圖偷放在錢倉一身上,可惜他隻有一份鬼鎮地圖,而且已經消失不見。
錢倉一走到報童鬼魂的身前,幾分鍾前,一人一鬼還能夠和平交談,然而現在,雙方已經到不弄出個究竟不罷休的地步。
“你先搜還是我先搜。”錢倉一問道。
“我先。”報童鬼魂心中已經有了想法。
雖然我現在手中沒有地圖,不過我可以將其餘的東西放在你的口袋當中,這樣一來,即使我沒有在你的身上發現地圖,但是卻發現了其餘的東西,一樣能夠達到我的目的,最多也不過是平手,不至於讓我說出秘密。
“請。”錢倉一伸開雙手,雖然他的身高過高,不過對報童鬼魂而言不是問題,報童鬼魂擁有簡單的飛行能力,不至於需要其餘的鬼魂幫忙。
報童鬼魂來到錢倉一的身後,他趁著圍觀的鬼魂都盯著錢倉一的時候偷偷從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一顆淡紅色的圓潤珠子,這顆珠子被他的左手緊緊握住,握住之後他緩緩將手伸向錢倉一的口袋。
忽然,一隻手抓住了報童的左手,正是錢倉一的右手,“你手上,是什麽?”錢倉一用非常平和的語氣對報童鬼魂說道。
周圍所有鬼魂的目光都聚集在報童鬼魂的左手上。
為……為什麽他會發現?
報童鬼魂滿臉不可思議。
“你想趁搜身的機會將你的物品放在我的口袋中,好利用新的借口冤枉我,對嗎?”錢倉一對報童鬼魂說道。
當錢倉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圍觀的鬼魂頓時熱鬧起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讓我看看你還想誣陷我什麽。”錢倉一的左手伸向報童的口袋,報童感覺情況非常不妙,他的右手連忙捂住自己的口袋,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口袋中竟然有東西。
怎麽回事?我記得明明沒有東西的……
報童鬼魂非常驚訝。
“哦?是什麽呢?拿出來讓大家看看。”錢倉一居高臨下地看著報童鬼魂,眼神中滿是調侃的意味。
“我……”報童鬼魂將右手伸入自己的口袋當中,他發現口袋中的物品入手的觸感與地圖的觸感十分相像。
這時候,報童鬼魂身邊一個鬼魂直接衝上來將報童鬼魂的右手從口袋中抽出,花在白紙上的地圖出現在報童鬼魂的右手上,而且正被緊握。
“這不是地圖麽?”錢倉一輕聲問道:“既然一直在你身上,你為什麽要誣陷我?這對你有什麽好處?”
“我……”報童鬼魂感受到圍觀鬼魂目光中的怒意,“不是,我沒有,地圖剛才真的找不到,對了,我知道了,一定是他,是這個人剛才放在將地圖放在我的口袋中。”報童鬼魂連忙辯解,可是他現在的話,根本沒有人相信,解釋便是掩飾。
錢倉一鬆開手,他雙手輕輕拍了拍,對報童鬼魂說道:“我可不管這些,證據確鑿,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你剛才說的秘密。”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希望你作為賭注的秘密的確如你所說非常重要。”
報童鬼魂坐在地上,他低頭看著地麵,腦子裏一片空白。
……
一條青石小巷中,報童鬼魂被錢倉一、梧桐以及檸檬堵在角落中。
報童鬼魂抬頭看著麵色不善的三人,心中不由得開始害怕起來。
“說。”錢倉一低聲說道。
報童鬼魂將口水吞咽而下,他伸出右手,要求錢倉一將耳朵湊過去。
錢倉一彎腰,將耳朵靠近了些,報童鬼魂還想要錢倉一靠近,不過錢倉一卻並不願意再靠近,他擔心報童鬼魂會突然發難。
“最多這種程度。”錢倉一對報童鬼魂說道。
報童鬼魂見對方不願意再靠近,他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將心中的秘密說出,“我知道鬼鎮中有活人存在,是拍攝《僥幸》的劇組人員,這些人並沒有死,而是被關在鬼鎮中的一間房屋裏麵。”
“哦?”錢倉一挑眉,“哪裏?”
“我不知道。”報童鬼魂搖頭。
“這個秘密對我有什麽用?”錢倉一反問。
“你是新來的吧?”報童鬼魂的眼神忽然變得不一樣起來,“活人對我們而言就像毒品對活人一樣,享受殺死活人的過程,能使我們的怨念減少,怨念減少的過程會給我們帶來巨大的快樂,可惜,體驗這種快樂的機會越來越少,隻有明星鬼魂才能夠時常體會。”報童鬼魂說到後麵的時候,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明星鬼魂?”錢倉一麵露微笑。
“你應該也是湊巧看過僥幸才會來到鬼鎮的吧?明星鬼魂指的是在《僥幸》中有大量戲份的鬼魂,例如含冤雪陳巧、真假刑場的潘輕、無麵女等等,鬼鎮的主人人蛇會定期將他們放出去享受活人,而像我這種,隻能待在鬼鎮中挨餓。”報童鬼魂的目光中露出非常羨慕的神色。
“奇怪,不能出去吃活人嗎?”錢倉一繼續追問。
“來到鬼鎮的鬼魂無法隨意進出鬼鎮,隻有人蛇允許才能夠出去。”報童鬼魂解釋道。
“為什麽?享受活人不是我們應該得到的權益嗎?”錢倉一微微搖頭。
“我依然舉剛才的例子,活人吸食毒品過多會死,而我們短時間內殺死的活人過多,怨念也會消散,因此人蛇才不讓鬼魂能夠隨意殺人。人蛇需要建設鬼鎮,他想讓鬼鎮能夠發展壯大,能夠成為人死亡之後新的歸宿,每時每刻鬼鎮中的怨念都會被天地同化一部分,為了保持鬼鎮不崩潰,鬼鎮必須聚集足夠的怨念才能夠維持自身的存在,所以必須要有更多怨鬼來到鬼鎮。”報童鬼魂說到這裏的時候左右看了一眼,他現在似乎非常害怕。
“鬼鎮中的鬼魂都知道這件事嗎?”錢倉一繼續問。
按照人蛇的要求,攝影機鬼魂會一直跟隨他們,換而言之,此時攝影機鬼魂也會將這件事給記錄下來,如果說人蛇到現在都沒有反應,要麽說明人蛇無法實時了解到攝影機鬼魂記錄下來的信息,要麽人蛇根本不在乎。
“怎麽可能。”報童鬼魂搖頭,“這件事隻有少數鬼魂知道,不過即使知道也沒用,在人蛇的地盤,一切都由人蛇說的算。”
“你的秘密我很滿意,給我帶路,到達僥幸紀念館之後你就可以離開。”錢倉一挺直身體,讓報童鬼魂向目的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