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守片場的千江月與江蘺並沒有如同彭天一樣早早睡去,他們依舊繼續等待。
方子辰以及賀健已經出現,這是否意味著還有其餘的演員也會出現?這些演員中是否有地獄電影的演員?
考慮到這一點,千江月認為絕對不能放鬆警惕。
月光下,燈光照不到的灌木叢後,發出沙沙的響聲。
隨著時間的推移,連修建人造鬼鎮的工人都已經入睡,現在依然醒著的人除了千江月與江蘺之外,隻剩下夜貓子與熬夜玩手機的工作人員還醒著。
三個人影從灌木叢後方走出,他們腳步輕微,似乎不願意發出任何聲音。
千江月用右手背輕拍了下江蘺的手臂,等江蘺轉過頭來之後,他再用食指指著灌木叢所在的方向。
江蘺又將頭轉過去,之後,她右手大拇指了下人影所在的位置,左手大拇指則指了指屋內,同時雙眼張大,脖子前傾,等待著千江月回答。
千江月右手食指指了下自己,再指向人影,接在他輕拍了下江蘺的肩膀,再指向藍色簡易房內。
江蘺比了個‘OK’的手勢,悄悄跑回藍色簡易房內。
千江月站起,朝人影走去。
灌木叢前,躡手躡腳走向藍色簡易房的三人忽然停下腳步,他們同時將目光看向千江月走來的方向。
手機手電筒的燈光亮起,將三人的麵容暴露在千江月的眼中。
這三人正是《僥幸2》的演員,分別是死在鬼鎮僥幸紀念館一樓,演員代號為檸檬的齊才藝;未進入鬼鎮就被鬼魂潘輕一刀砍頭男演員吳華;同樣未曾進入鬼鎮的藝名為雪落的女演員。
從灌木叢鑽出讓三人此時的衣著有些狼狽,再配合臉上害怕的表情,如果有不知道的人在這裏,還以為三人偷東西被千江月給發現。
“齊才藝、吳華、雪落?”千江月大聲喊出三個人的姓名。
他這樣做有兩個目的,第一通知躲在藍色簡易房內的江蘺,讓江蘺知道三人的身份,另外一個目的是強調自己正大光明的立場。
“噓!”齊才藝右手食指放在嘴前。
“我們不想打擾大家,麻煩不要告訴別人。”雪落雙手合十,微微彎腰,右眼對著千江月眨了一下。
“嗯,你是工作人員嗎?”吳華反問千江月。
“我是……陶真如的助理。現在也負責一點劇組的工作,當然,隻是幫忙而已。”千江月用平穩的聲音答道:“說起來,你們為什麽大半夜的從山上下來?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三人聽到千江月的問題之後,臉色一變,白了幾分。
“怎麽了?”江蘺揉著眼睛從藍色簡易房中走出,她還將外套打開一半,給人的感覺像是剛睡醒一樣,等她走近之後再張開嘴巴,用驚訝的語氣問道:“誒,你們現在不是應該在山上嗎?”
江蘺的話讓三人的臉色更加難看。
“他們說有點私事要辦,所以才在這時候一起下山。”千江月忽然話鋒一轉,幫助三人找起借口。
江蘺自然明白千江月的意思,她臉上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接著開口說道:“這樣啊,那我回去了。”她說完這句話之後,轉身離開,隻留下千江月在原地。
三人等到江蘺走後,才對千江月露出微笑。
“謝謝你。”雪落跑上前對千江月說道。
“小事一樁,你們早點休息,今天拍戲想必已經很累。”千江月對三人點頭,接著像江蘺一樣轉身離開。
從灌木叢鑽出來的三人目送千江月離開之後才鬆了口氣。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麵色嚴肅,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齊才藝輕歎一口氣,對兩人說道:“我們必須小心,千萬不能暴露,否則凶多吉少,暴露之後的後果你們也知道。”
“嗯,我們一定要團結一致。”雪落重重地點頭。
“還好我們在別人眼中是知名演員,即使有不對勁的地方,隻要我們不故意惹事,他們也不能拿我們怎麽樣,否則我們已經露餡!”吳華麵露擔憂。
“不管怎麽樣,我們先休息吧,我實在撐不住了,好累。”雪落打了個哈欠。
齊才藝與吳華點頭。
三人一同朝《僥幸2》劇組安排給他們的藍色簡易房走去。
藍色簡易房內,千江月與江蘺正注意三人的動向,他們沒有繼續深究的原因是擔心再次遇到鬼魂,既然已經知曉內幕,自然沒必要繼續冒險。
留下這些演員,再想辦法套取情報顯然更有價值。
“已經有五人返回,看來情況還可以。”江蘺開口說道。
“嗯。”千江月點頭。
對他而言,重點不在於有幾人,而是其中有沒有他團隊的成員,他希望沒有,因為這意味著團隊中的人還活著。
雪落回到屬於‘她’的房間中,她沒有著急入睡,而是站在窗前,朝窗外看了看,接著緩緩將白色窗簾給合上,做完這件事之後,她再走到粉色邊框的落地鏡前,將自己身上穿著的黑色外套脫下,不過,雪落脫下外套之後並沒有停止手中的動作。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我一直以為她是靠潛規則才能夠走到這一步,現在再看,光是這張老天賞賜的清純的臉,多少女孩夢寐以求都得不到,恐怕光發張自拍估計就能夠吸引一大票的粉絲,再加上這經常保養的誘人身材……”雪落說到這裏的時候,臀部微微翹起,右手食指放在下嘴唇上,接著上牙輕咬嘴唇,眼睛微眯,一副任人采摘的模樣。
雪落做完這一動作之後,不禁被鏡子中自己的胸部所吸引,她正打算將雙手放過去的時候,忽然發現白色窗簾不知怎麽已經被拉開,她輕聲說道:“怎麽回事?我明明已經將窗簾給拉上,現在怎麽又打開了?”
她走到窗前,左右看了一下,沒有發現任何奇怪的地方,之後,她再次將窗簾拉上。
經過這件事之後,雪落再沒心情照鏡子,困意如潮水般襲來。
“算了,先睡覺,以後有的是機會。”
雪落打了個哈欠,她將燈關上,躺在**,她剛閉上眼睛,腦海中再次回想起人蛇白練對她的警告。
剛開始她還隻是因為恐懼而不告訴其他人自己的真實身份,但是現在,即使沒有人蛇的警告,她也不想告訴別的人。
她的未來,將一片光明。
正當她想到未來的光彩模樣時,剛才被拉開的窗簾再次浮現在她的腦海中,她猛地睜開眼睛,看著白色窗簾。
此時白色窗簾依舊維持原樣。
雪落看見這一幕,心裏放鬆不少,正當她打算入睡的時候,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這一眼看的窗簾似乎比之前的窗簾要長上不少。
她再次睜開眼,想要確認白色窗簾是不是與之前不一樣,卻發現白色窗簾不知何時被拉開了一半。
安靜的房間中,心髒跳動的聲音傳入雪落的耳中。
這一刻,她隻想躲在被窩當中,原本起床查看的想法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輕微的敲門聲傳來。
雪落的頭從被子中鑽出,她看著微微震動的門,呼吸越發急促。
她猶豫半晌,才開口用顫抖的聲音問道:“誰!”
門外,沒有人回應。
敲門聲依舊在繼續。
“誰!”雪落重複了一遍。
“是我。”一個讓雪落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
“你是……”雪落低頭想了一下,“你是陶真如的助理?”她想到了這聲音的擁有者。
敲門的人是千江月。
雖然雪落與對方隻有一麵之緣,但是剛才千江月幫他們說話的場景依然曆曆在目。
雪落掀開被子,穿上衣服之後走到門前,窗簾的問題被她拋到腦後,她右手輕輕握住門把手,將門打開。
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被遞到雪落的麵前。
“嗯?”雪落抬起頭,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想你從山上下來一定很勞累,所以我幫你泡了杯熱牛奶。”千江月麵帶微笑,聲音溫柔。
“謝……謝謝。”雪落愣了一下,接過熱牛奶。
“其實,我這次來,想問你一件事。”千江月等雪落接過牛奶之後開口說道。
“什麽事?”雪落看著千江月的雙眼。
“我想知道陶真如還好嗎?”千江月輕聲問道。
雪落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不過她轉念一想,對方的職業就是陶真如的助理,詢問陶真如的情況反而才正常,於是她再次笑了起來,“她挺好的,不過,這部戲給她帶來的壓力其實比想象中要大上許多,也許你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的性格會有一點變化。”
因為進入雪落身體的劇組人員默認陶真如的結局也會與雪落一樣,所以已經接受雪落身份的她,自然也開始幫未來可能進入陶真如身體的人圓謊,這對她來說同樣有利。
“應該不會吧?”千江月停頓了下,“不過,還是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晚安!”
“不用謝。”雪落右手舉起,做了個再見的手勢。
千江月轉身離開,臉上的笑容在轉身之後瞬間消失,眼神變得淩厲無比。
藝名為雪落的演員,可以確定,已經被替換!
正輕抿熱牛奶的雪落將門關上,接著她看了一眼窗簾,依舊是半開的情況,不過與剛才相比,她此時已經不再害怕。
大概是哪裏漏風吧?又或者我記錯了。
雪落心想,同時伸手將窗簾拉上。
藍色簡易房的屋頂,一名留著黑色長發的女子漸漸浮現,她姣好的麵容充滿哀怨,身上的白衣沿著屋頂緩緩滑入屋內,擋住窗戶,剛才雪落拉動的窗簾,正是白衣女子的衣服。
這間屋子,正是雪落居住的簡易房。
……
夜間的山風吹在錢倉一、皮影戲與梧桐三人身上。
三人強忍著寒冷下山,他們拍攝的地點並非完全安全,因此有留有帳篷以備不時之需,他們將早已經備好的衣服穿上之後,再聚在最大的帳篷內。
雖然已經離開鬼鎮,但是顯然這件事並沒有到此結束。
人蛇白練的計劃遠不止如此。
暗紅色的帳篷內,水滴形的手提燈掛在帳篷頂部,亮黃色的燈光將帳篷內的每一個角落全部照亮。
三人的計劃是今晚在同一個帳篷內休息,確保時刻有一人守夜。
正當三人打算交流各自對人蛇以及鬼鎮看法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三人腦海中竟然出現了與此時對應的劇本信息。
劇本的內容,與三人想要討論的內容相同,唯一的區別在於討論的方式。
根據劇本,錢倉一此時需要做出劫後餘生的表情,之後再以叮囑的語氣對皮影戲扮演的陶真如以及梧桐扮演的錢若思說出自己的擔憂。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你們明不明白,我們並沒有完全脫離危險,因此,我們依然得小心應對,更重要的事情是不能將我們在鬼鎮中的所見所聞告訴其餘任何人,親朋好友也不行!”錢倉一表情嚴肅,語氣與其說是討論,反倒更像是命令。
梧桐雙手抱胸,目光看向地麵,臉上的表情僵硬,她同樣按照劇本的要求念出屬於錢若思的台詞,她說道:“程星淵,你的意思是讓我們當作沒有發生過嗎?現在隻有我們三個人從鬼鎮離開,其餘的人全都不見蹤影,你讓我們怎麽和警察說?”
“不管怎麽說,我們能夠活下來已經非常幸運。”皮影戲沒有順著兩人口中的話題繼續說下去,她扮演的陶真如正在思考其餘的事情。
她左右看了看兩人,繼續說道:“錢若思,你和我們說過你在僥幸紀念館內通過某種方法看見過毛露,再加上我們勝過黑子以後離開的時候人蛇白練說過的話,我想我們從進入鬼鎮到離開鬼鎮,很有可能是人蛇白練對我們的麵試!”
地獄電影給皮影戲劇本的內容正是如此。
陶真如認為他們一行人在鬼鎮的經曆不過是電影的選角的麵試而已。
“嗬。”錢倉一輕笑了一聲,用反問的語氣回道:“你的意思是,我們拚了命,隻不過是通過了人蛇白練的麵試?我們還要繼續陪他玩這種遊戲?”
當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帳篷外,一條長長的黑影從錢倉一的身後滑過,因為背對著的緣故,所以錢倉一沒能看見黑影,但是皮影戲與梧桐都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