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想法從錢倉一腦海閃過。

整個竹林小屋,恐怕都已經被這些詭“字”包圍!

錢倉一馬上改變方向,向窗口跑去。

無論如何,他必須賭一賭。

“為什麽跟著我的就是‘死’字?”錢倉一不由得回想起在會議室中看見的紙條。

他不是一個陰謀論者,不過眼前的危急情況讓他不得不將兩者聯係起來。

自己受到如此程度的對待,會不會是早有預謀?

時間再次開始流動,而錢倉一也已經來到窗邊。

窗戶被他推開。

晚風呼嘯而過。

錢倉一雙手抓住窗沿,正準備跳出窗外,卻看見了月光之下詭異的一幕。

屋前的地板上,月光皎潔如銀盤。

縫隙當中,溢出一絲與眾不同的黑色。

黑色離開縫隙之後,匯集成一個新的字——“斃”。

此刻,錢倉一才真心體會到語言的多樣性。

月光下,地板上,坐以待斃的“斃”字正安靜待在正中央。

錢倉一停在窗戶上,一旦他跳下,無論朝哪裏跳,“斃”字都必然會守在落地點。

後方的“死”字,正沿著牆壁向上滑動,不似之前迅速,仿佛已經吃定錢倉一此時無路可逃。

再過幾秒,無論是“死”還是“斃”,任何一個觸碰皮膚,死亡將成定局。

“跳!”一聲呼喊從遠處傳來。

錢倉一看向前方。

遠處,鷹眼的身影正站在竹林邊緣。

前方,一隻白頭鷹正朝他俯衝,猶如一架戰機。

這隻白頭鷹正是鷹眼的鷹靈。

鷹靈靠近之後鬆開爪子,一個黑色的物體落在地麵上。

吱吱吱的聲音傳來。

錢倉一低頭看去,發現原本的“斃”字上麵竟然多了一隻老鼠。

老鼠躺在地上,黑亮的小眼睛撲閃撲閃,慌亂中想要逃跑。

然而,當它翻身過來準備逃跑的時候,“斃”字已經貼在它的背部。

老鼠跑了幾步,身體一歪,摔倒在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錢倉一落在老鼠身邊不遠處,膝蓋彎曲,右手撐地。

當地麵的衝力完全消散的時候,老鼠已經走向死亡。

錢倉一右腳用力一踏,迅速朝鷹眼所在的方向跑去。

白頭鷹做完這件事之後並沒有停止行動,而是飛向竹林小屋外的一角。

漆黑的角落中有一個竹筐,竹筐當中有十幾隻老鼠。

“現在什麽情況?”等錢倉一靠近之後,鷹眼開口詢問。

“都中招了,不過暫時沒生命危險。”錢倉一背靠著竹子,說話的同時轉頭看向身後。

無論是“死”字還是“斃”字,亦或是“毒”字,都沒有追上來,至少,他沒有看見。

鷹眼麵色平靜,說道:

“人還活著就好。”

“這些‘詭’字,以生命為目標,我已經想到了應對的方法——利用老鼠來承受它們的攻擊。”

“在這個世界我可以隨意操控鷹靈,不用擔心。”

鷹眼說話的同時,鷹靈正在竹筐與屋內往返。

隻見白頭鷹靈活的在兩地之間移動,爪子上的老鼠一個個被扔到詭“字”出現的地點。

“是鷹眼!”皮影戲語氣激動。

老鼠精準無誤落在“死”字之上,成功吸引了“死”字的注意。

之後,白頭鷹將老鼠扔向皮影戲。

皮影戲借著鏡子找到了自己身上的“冷”字。

她抓住老鼠之後,用老鼠去觸碰“冷”字。

鏡麵當中,黑色的“冷”字逐漸轉移到老鼠上。

當“冷”字完全轉移到老鼠身上的時候,皮影戲將老鼠扔在地上。

老鼠落地之後馬上逃跑,不過寒冷讓它的動作變得緩慢了許多。

皮影戲發現這一方法有用之後,馬上向寓言跑去。

隨著白頭鷹將老鼠一個一個扔在皮影戲手上,皮影戲接過老鼠之後,迅速幫助剩下的演員轉移詭“字”。

幾分鍾後,千江月等人全部離開小屋。

地獄歸途的成員站在竹林邊緣,每個人都長籲一口氣。

“這些究竟是什麽東西?”寓言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剛才的失明讓他印象深刻。

眾人將目光放在鷹眼身上,希望能夠得到答案。

鷹眼搖頭,右手前伸,讓鷹靈落在自己手臂上,接著答道:

“我也不知道。”

“晚上,我讓鷹靈預警,結果發現詭異的‘毒’字,於是我選擇直接跳窗。”

“‘毒’字跟著我逃到竹林當中,碰到驚慌失措的老鼠之後附在老鼠身上,之後,老鼠仿佛中毒一樣,口吐白沫,生死未知。”

鷹眼簡單說明了自己的情況。

“奇怪,鷹靈不是由你控製的嗎?難道還可以單獨預警?”寓言麵露不解。

“技能有一點改變。”鷹眼沒有多說。

錢倉一眉頭緊皺,意識到情況並非鷹眼所說那樣單純。

千江月等人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中招,即使是錢倉一,也是因為機緣巧合才發現,當然,考慮到“死”字獨特的地位,也不排除是地獄電影故意給他一絲機會。

問題在於“毒”字的殺傷力僅比“死”字差一點。

從鷹眼的描述來看,他一直都在監視周圍。

鷹靈具備單獨放哨的能力的確能夠解釋,但是錢倉一心中卻有另一個想法。

也許鷹靈的確能夠單獨放哨,但是鷹眼也的確在時刻戒備著。

這種戒備並非針對《聯合調查協會》這部電影,而是針對一切,包括鷹眼生活的現實世界。

再結合主世界中鷹眼的異常表現。

雖然沒有明確證據,但是已經將錢倉一的懷疑推向頂峰。

鷹眼在現實世界同樣遭遇危險,如同進入電影世界一樣,一直生活在危險當中。

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如此警惕。

前段時間的旅遊可以算是非常放鬆,而即使是這樣,也沒有讓鷹眼稍微放鬆哪怕一點警惕。

鷹眼究竟遇到了什麽?還是說,他做了什麽?

錢倉一深吸一口氣。

“現在我們該怎麽辦?”小鑽風提出問題。

“先撤?”皮影戲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藍色影子。

雖然這部小電影屬於電影集,會有續集,且相互之間有聯係,但是並不需要擔心以後的電影會繼承先前的傷勢。

無論這次受多重的傷,隻要回到主世界,下一次再次參演的時候,身上的傷勢會直接痊愈,不需要再利用特殊道具來治療。

自然,也不需要向其他人解釋為什麽傷勢會回複。

因為設定如此。

作為小電影,這是非常明顯的優勢。

“別忘了我們的委托,也許,董安想找的百年竊賊就是這些詭異的文字也說不定。”千江月不讚同離開的想法。

“的確,但是……太危險了。”小鑽風欲言又止。

“富貴險中求。”千江月看向竹林小屋。

“投票吧!”寓言舉起右手。

千江月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

“得多無知才會選用投票這種方式來決定計劃?”

“投票唯一有用的時候隻有一個,那就是不知道去哪家飯店吃飯的時候。”

“《聯合調查協會》帶來的收益沒你們想的那樣簡單。”

“第一次參演穩定下來之後,後續會根據反饋持續邀請。”

“一旦形成觀眾粘性,意味著我們參演以後參演《聯合調查協會》電影集的時候不需要再扣除名譽值,反而會有少量的增加。”

“片酬方麵,正式電影自然更不可能與小電影比。”

“我猜測這部小電影結束以後你們拿到的片酬是你們參演正式電影的50%,隻多不少。”

“唯一的問題是我們需要解決手頭的這份委托。”

小電影與正式電影不同。

如果說正式電影是在地獄電影的安排之下,必定要做一些事情,那麽小電影則不然。

假設地獄歸途團隊願意,他們可以一直待在典型事務所的辦公室當中,或者繼續貸款旅遊。

這樣做不會受到任何幹擾甚至懲罰,但是,結算的時候,名譽值必定遭重,片酬也不會有多少。

“是嗎?”寓言心算了一下。

“可是……”小鑽風看了一眼錢倉一,他見後者沒有開口,也不再多說。

“你有計劃?”錢倉一問了一句。

千江月說的有一定的道理。

假設將正式電影比喻成正式工作,那麽小電影則類似於兼職工作。

地獄電影提供的兼職工作多是一次性的兼職,而這次的電影集,相當於提供一個穩定的兼職。

雖然穩定,但不需要長期參演,而是提供一個選擇的機會。

在如今小電影都搶手的時期,一個機會更顯得難能可貴。

然而,錢倉一剛問完,就發現事情有些不妙。

千江月仿佛一直在等這句話一樣,他聽到之後,轉過頭來,兩眼冒光。

錢倉一後退一步,他的直覺告訴他,情況不妙。

……

三天後。

典型事務所。

董安接到電話,說委托已經解決,於是他匆匆忙忙趕來。

這份委托,他拜托了十幾個事務所,結果不是被敷衍對待,就是提供一些反證材料之後,告知無法繼續調查。

典型事務所是他極不情願之下找到的事務所,實際上,如果不是他有足夠的時間與金錢,他根本不會繼續尋找答案。

董安來到門口之後,整理了下衣領,接著按響門鈴。

寓言將門打開,請董安前往客廳入座。

董安落座之後,聽到辦公室內傳來清晰可聞的說話聲。

“文字,是記錄思想、交流思想或承載語言的圖像或符號。”

“文字能穿透光陰,直指人的心靈。”

“即使相隔千年,現在的人們依然能夠從詩句中見到曾經的景象。”

“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

“如此富有生機的美景,即使現在讀來,腦海中依然能浮現出杜甫看見的畫麵。”

董安轉頭看去,他有一種感覺,辦公室傳出的話,是說給自己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