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有上千封未讀郵件。

如果一封一封查看，至少需要兩個小時。

宣紙看著如此多的郵件，忍不住撓了撓頭，不過他並未慌張，想了一秒後，拿起鼠標開始點擊起來。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尋找最早的未讀郵件，說不定可以找到辦公室的擁有者沒有查看郵件的原因。

結合郵件的內容，兩人知道了郵箱所有者的名字。

姚天海。

職位是百殿惠電子廠總經理。

這是姚天海的獨立辦公間。

日期方麵，郵件的日期與電腦上的日期相差一個多月。

也就是說，一個月之前，坐在這間豪華辦公室內的姚天海再沒有看過郵件。

姚天海給出的理由是……公事。

“一個月，11連跳。”小鑽風瞬間意識到兩者之間的關係，他感覺一切都豁然開朗。

“呼，看來我們找對了地方。”宣紙繼續查閱未讀郵件。

事後處理完全不用擔心，即使已經閱讀過，依然可以將郵件設置為未讀。

“姚天海通過電話和下屬聯係。”宣紙又發現了新的線索。

“看來還是在了解工廠的情況，隻不過沒有坐在電腦前，也有可能他一直都在工廠裏麵。”小鑽風說出自己的猜想。

“不排除這種可能。”宣紙點頭，繼續查閱。

所有的郵件中，未讀郵件和已讀郵件都有分類。

同一個重要項目都被自動分類到已經整理的文件夾中，這些郵件的標題都一樣。

已讀郵件除去已經結單的項目之外，其餘的瑣事郵件都以時間開始分類。

未讀郵件則沒有分類。

宣紙正在找一封他認為會有線索的郵件。

倉庫管理記錄上的日期，以及需要補足的產品。

如果能夠找到對應日期的郵件標題，便可以將同類郵件找出來。

之後，再根據郵件內容查找姚天海是否知道出貨的事情。

工廠接單之前都會對是否能做進行評估，不可能有單就接。

如果達不到要求，不但會丟失客源，情況嚴重甚至還要賠付違約金。

宣紙一連串的操作自然而迅速，仿佛經常幹這種事情。

他右手按著小鍵盤上的“下”鍵。

電腦屏幕上的郵件內容如同幻燈片一樣播放，播放時間僅僅隻有0.5秒，幾乎都是一閃而過。

“你能看清嗎？”小鑽風低聲說了一句。

“看幾個關鍵字就行，郵件太多，沒辦法細細看。”宣紙隨意解釋。

大概五分鍾後，宣紙鬆開手，重重敲下回車。

一封郵件以新界麵的方式彈出。

郵件內容出現在屏幕正中。

小鑽風湊上前去，雙眼盯著郵件中的回複。

【我知道，沒問題，我會補足件數。】

這是姚天海的回複內容。

無與倫比的自信。

郵件的內容主內容是下屬發來的報告。

報告中表明無法按時完成出貨要求，同時提供了兩個解決辦法，但是評估後確定都不可行。

郵件尾部附帶有數據計算的表格。

小鑽風相當疑惑。

即使他隻工作了一天，但是他知道，無法滿足出貨量並非靠主觀能動性就能填補數量的差距。

這與努力、勤奮、奮鬥、狼性文化等等都沒有關係，硬件上達不到標準就是達不到。

工廠為了盈利，一定會將效率提升到極限。

也就是說，即使是沒有這種無法完成的訂單時，也會開足馬力運轉。

當然，如果沒有足夠的訂單，可能會出現空轉的狀況。

這種情況，工人第一次遇見的時候會感覺相當美好，但是時間稍微長一點，就會開始裁員。

除非是公家的工廠，否則不可能一直空轉。

正因為如此，評估團隊認為不行，那基本上是沒有可能，除非客戶的要求是彈性要求，而且彈的幅度還相當大才行。

一天24小時連軸轉，將吃飯的時間省下，也不可能將產量提升三分之一。

如果可以，工廠肯定早就將效率提升三分之一。

硬件方麵的突破隻能一點一滴積累，除非直接購買新的機器。

然而，使用新機器又需要學習時間，需要更高的金錢成本，收益反而變成負數。

從任何正常角度去考慮，都不可能完成。

偏偏這一客戶不打算分單，而且時間要求緊，合格要求高，唯一誘人口水的地方就是出價高。

如果他們是在拍小電影，可能會出現鞠躬謝罪之類的劇情，但是並不是，這是正式電影。

對於電影世界的人來說，一切都是現實，也的確是現實。

搞笑完，一切都完了。

宣紙右手指著姚天海的名字，說道：

“看來鬼工人的源頭就是姚天海，真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

“難道說他其實是什麽奇門密派的道士？”

“其實這部電影講的是新時代的道士驅使鬼打工？”

“這展開有點意思。”

宣紙說著笑了起來。

忽然，天花板的燈管開始閃爍，一閃一閃，非但沒有將辦公間內照明，反而影響兩人繼續閱讀郵件。

兩人同時抬頭看著天花板。

從進入電子玻璃門到現在，天花板的日光燈一盞都沒有開，此時，燈光卻開始閃爍。

情況頓時變得詭異起來。

“怎麽回事？”小鑽風後退兩步。

宣紙站起，全神戒備。

兩秒後，燈光完全不再閃爍。

微弱的亮光出現在宣紙的右手食指上。

火苗再次亮起。

兩人不自覺將視線放在電腦椅上，此時，電腦椅上坐了一個人。

小鑽風咽了口唾沫，他從突兀出現的人身上感受到了危險。

眨眼間，中年的手忽然放在鍵盤上，而且開始敲擊鍵盤。

電腦屏幕上出現血紅色的字——死！

剛開始隻有一個死字，接著是一行死字，到最後，整個屏幕都被死字占滿。

無數的“死”字浮現，甚至開始刷屏。

小鑽風緩緩走到側麵，借助火苗的亮光看去。

男性中年，七分頭，皮膚蒼白毫無血色，但是卻有畫眉毛和塗口紅。

上身穿著白襯衫，外麵套著一件藍色西裝，打著紅色領帶。

雖然裝飾都恰當好處，但是沒有絲毫生命氣息，仿佛一具精心打扮的屍體。

當小鑽風看著他的時候，中年人的頭也開始慢慢轉向，脖子處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響，仿佛已經很久沒有用過。

小鑽風情不自禁後退，但是對方的眼睛依然看著他所在的方向。

“放心，沒事。”宣紙壓低聲音，語氣堅定。

“他沒看著你，當然沒事！”小鑽風忍不住吐槽。

即使他現在無法確定宣紙是否是告誡會的成員，他也不能什麽都不說。

氣勢不能落下，更不能表露出自己的懷疑。

剛才宣紙的表現像極了隊友，然而，小鑽風早已經體會過這種感覺。

當初在《舊命》這部電影當中，狹剛開始也是非常努力調查，而這樣做本身，除了讓他能夠了解電影的狀況，還能取信身邊的演員。

事實是告誡會的人根本沒有辦法分辨。

電影前半部分和你當隊友，後半部分捅你一刀，兩者之間並沒有直接關聯。

告誡會的人與其他演員之間並沒有仇恨，兩者既不是複仇關係，也不是陣營對立關係。

如果一定要舉例，對告誡會的成員來說，他們更像是在玩一個潛伏遊戲。

潛伏期間，一同完成某件事，差不多有結果之後再動手除掉原來的隊友。

一切都理所當然，沒有任何情感波動。

忽然，宣紙發現，不知何時，自己身邊竟然多了一名身穿西裝的女子。

這名女子臉上的表情也與中年男子相同，毫無血色，宛如死人。

“好吧，我收回剛才那句話。”宣紙後退一步。

陰冷的氛圍在豪華的獨立辦公間中彌漫。

中年男子與女子明明一動不動，但是卻讓兩人感受到強烈的恐懼。

“我們離開這。”小鑽風向門口走去。

“這主意不錯。”宣紙跟上。

兩人走到門口，宣紙將門鎖打開，發出嘚的聲響。

寂靜的夜晚，不知為何，這一聲響讓兩人緊張起來。

小鑽風緩緩回頭，看了一眼辦公桌前的兩人。

身穿西裝的女子正伸頭看著電腦屏幕，坐在辦公桌前的男子右手食指指著屏幕。

兩人好像在交談。

小鑽風咽了口唾沫，看向門口，畢竟，他還需要提防宣紙可能存在的偷襲。

宣紙右手將門推開，剛邁出右腳，後方就傳來咯噔咯噔的聲音。

兩人不約而同回頭，剛好看見辦公桌前的兩人正在轉動脖子。

中年男子與女子的視線，正看向兩人所在的方向，也就是辦公間門口，接著，脖子定格不動。

如果辦公桌前的兩人動起來還好，這偶爾動一下又停止，反而讓小鑽風越來越擔心。

燈光再次閃爍。

每閃爍一次，空曠的大辦公室內就出現十幾個人。

這些人與獨立辦公間中的人一樣，身穿西裝，麵無表情，宛如死人。

燈光熄滅。

宣紙碰到牆壁的左手忽然收回，他低頭看了一眼，驚訝地發現自己手上竟然沾有血肉。

“周圍的牆壁，變了。”小鑽風提醒一句。

整層樓的牆壁都開始蠕動起來，仿佛活了過來。

“走！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宣紙向電子玻璃門跑去。

小鑽風緊跟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