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裏,錢倉一有些驚訝,雖然他不知道畫麵中的內容是真實還是虛假,但是的確很耐人尋味。
有健忘症的人是梁平,而且是醫生檢測的結果,從對話來看,似乎梁平的健忘症已經影響到正常生活,而且沒有很好的治療方案。
畫麵一轉,蔚藍的天空中白雲朵朵,前方,伏羅村的站牌立在路邊。
視角開始前進,一路前行,沒過多久,前方有人走來,正是樊元堂。
樊元堂走近之後,看著錢倉一,問道:
“梁平,認得外公嗎?”
接著,他半蹲在錢倉一身前,滿臉慈祥。
“爸,我最近要出差,梁平先放你這,他記性不太好,你就讓他待在屋裏就行,千萬不要讓他一個人出去,我怕他回不來。”身邊的人開口,語氣非常擔心。
“嗯,放心,爸知道。”樊元堂伸出雙手將錢倉一抱起,看著梁平的母親,問道:“你精神不太好,晚上沒睡好?”
“我沒事,哦,對了,爸,梁平他晚上喜歡亂動,有時候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夢遊,你看著點。”梁平的母親又想起了一件事,“我要走了,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好。”樊元堂點頭。
錢倉一看到這裏,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記性不好、夢遊,這些都不應該是梁平的標簽,然而現在這兩個標簽已經被打在梁平身上,另一方麵,梁平的母親並沒有讓梁平獨自一人坐車,而是親手將梁平交到樊元堂的手上,並且,樊元堂沒有遲到。
所有的一切都和先前發生的事情有區別,雖然大體相似,但是細節方麵卻千差萬別。
畫麵裂開,分成一條一條長方形,新的畫麵插入縫隙中,接著新畫麵合在一起,將舊畫麵覆蓋。
新的畫麵來到了老王家,家中布置成靈堂的模樣。
不遠處,爭吵聲不斷傳來,隨後,視角從雪白的牆壁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隻見老王麵紅耳赤,大步走了過來,接著舉起右手,用力揮出。
啪!
巴掌聲在房間中回響。
視角轉動,錢倉一發現梁平躺在了地上,角度剛好對著擺放在桌上的相框,相框中是一張黑白照片,然而,照片上的人並非陳婆,而是冉雅。
“你沒事吧?”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錢倉一發現梁平被人扶起,站起來之後,視角看向右後方,一名老人站在梁平身後,正是陳婆。
“冉雅去哪了?她怎麽不在?”梁平開口說道。
“她上天堂了。”陳婆輕聲說。
“天堂是哪裏?”梁平問。
陳婆轉頭看著窗外,右手緩緩抬起,指著天空。
“她去了天上?”梁平還是不太明白。
看到這裏,錢倉一內心沉重,從畫麵中表現的情況來看,陳婆並沒有死,真正死了的人是冉雅,而且,很有可能隻有冉雅,另外,伏羅村也沒有食憶靈,村民也沒有被替代。
所謂的上天堂,很有可能被梁平理解為屍體上浮。
畫麵從中間被撕開,新的畫麵出現。
樊元堂家客廳,視野中,茶幾上擺放著零食和遊戲機。
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略微有些嘈雜的腳步聲傳來,視線移動,看向門廳處。
樊元堂、老王還有跟在老王身後的冉雅。
“介紹一下,我外孫女,冉雅。”老王笑著對錢倉一的方向說。
“梁平,冉雅年紀和你差不多,你們可以一起玩。”樊元堂也說了一句。
冉雅穿著錢倉一第一次見到的裝束,藍色長裙,粉紅色的板鞋,而且在畫麵中似乎還自帶濾鏡。
“你好,我叫冉雅。”說著,冉雅伸出右手。
“我……我叫梁平。”錢倉一伸出右手。
“一起玩嗎?”冉雅問。
“玩什麽?”
“出去冒險。”冉雅拉著錢倉一的手往外走,但是卻被樊元堂叫住。
“冉雅,梁平他記性不好,你們就在家裏玩。”樊元堂語氣溫柔。
“噢。”冉雅有些失望。
畫麵一轉,來到伏羅村外的街道上,天色陰沉,冉雅走在前方,無人的街道上,野貓四處亂晃。
“以前伏羅村很大,聽說快要變成城鎮了,但是後來不知道怎麽荒廢下來,其餘的地方我都看過,隻有北麵還沒去過。”
冉雅說著回過頭來,看著錢倉一,“你陪我吧。”
“我怕迷路。”梁平的聲音響起。
“沒事,有我呢,你跟緊我就行。”冉雅絲毫不在意。
畫麵變淡,一扇綠色的鐵門漸漸清晰,隨後完全將原來的畫麵取代。
冉雅站在門前,“裏麵應該是工廠,我們進去看看。”
說完,她走了進去。
梁平跟在冉雅身後,視線開始向前移動,但是視線內的地板卻開始變形,如同蛇一樣扭曲。
穿過通道之後,前方豁然開朗,綠色鐵門內是小型工廠的車間,屋內堆積著生鏽的鋼材和廢棄的機器。
“哇哦。”冉雅向前走去。
忽然,畫麵高頻率閃爍,冉雅的尖叫聲和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之後,畫麵一黑,再亮起來的時候,畫麵已經變成黑白配色。
冉雅躺在地上,下半身被壓在鋼材下方。
“嗚嗚嗚,好疼。”冉雅邊哭邊喊。
畫麵中,梁平伸出雙手,嚐試將鋼材搬起,鋼材紋絲不動。
“我搬不動。”梁平說。
“梁平,你……快去叫人……過來,快……”冉雅看向錢倉一的方向,眼眶濕潤。
“好!”視角轉動,梁平向綠色鐵門外跑去,同時畫麵更加扭曲。
心跳加速跳動的聲音和急促的喘氣聲混合在一起。
看到這裏,錢倉一終於明白了事情的經過,雖然畫麵並非完全按照時間順序,但也能夠了解事情的經過。
至於後麵的發展,十有八九是有健忘症的梁平非但沒能及時通知大人,甚至很可能忘了這件事,特別是畫麵的扭曲與變色,更是在不斷暗示。
畫麵一轉,視線中,夜晚已經降臨在伏羅村,野貓的叫聲傳來。
梁平的視線四處轉動,像是在尋路,畫麵時而模糊,時而清晰,最後,停留在一棵普通的樟樹上。
樟樹的樹枝上,三隻深色毛發的野貓湊在一起,再加上是夜晚,隻能夠看清野貓的眼睛。
畫麵開始扭曲,樟樹變得如同怪物一般,三對貓眼被過度放大,湊在一起竟然有著食憶靈的輪廓。
梁平被嚇得坐在地上,幾秒後才爬起來轉身逃跑,他漫無目的地走著,似乎已經忘記自己要做什麽。
“食憶靈,是食憶靈,他們吸走了我的記憶,所以我才會忘記。”
忽然,畫麵被白色房間所取代,前方,一名醫生拿著紙筆記錄。
“梁平你……”梁平母親的聲音響起。
“讓他先說下去。”醫生看了梁平的母親一眼,接著對梁平說道:“你說的食憶靈,長什麽樣子?”
“很高,有三對眼睛。”梁平用手比劃。
“還有呢?”醫生問。
“它們吸走了記憶之後,會偽裝成那個人的樣子。”梁平聲音很輕,似乎怕自己的話被別人偷聽。
醫生沒有回答,而是看著梁平的母親。
“梁平他……遇到了一些事情,他很自責,出事之後經常說胡話,大半夜還朝山裏跑,說是要逃走,結果差點被車撞到。”梁平母親的聲音非常疲憊,似乎已經不堪重負。
“孩子可能心理受了刺激,不願意接受,所以臆想出一個怪物,讓自己的行為合情合理。”醫生安慰幾句。
“不是的。”梁平很激動,“我沒有撒……”
說到這的時候,他看見醫生的耳朵中飄出白色絲帶,絲帶的末端濃縮成一張慘白的臉。
“我說過,我就是你。”慘白的臉嘴角掛著神秘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