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型城市,地下室。
電視機屏幕上,倒計時隻剩下5分鍾。
此時,皮影戲和小鑽風都已經來到沙發邊,兩人麵色蒼白,神色疲憊,腳步輕浮,狀態十分差。
“情況,怎麽樣,了?”小鑽風開口詢問,但是說話斷斷續續,不像是青年,更像是耄耋老翁。
“先坐吧。”錢倉一沒有多說。
倒計時一分一秒過去,偶爾有人提一、兩句,但是無人接話,畢竟,誰也不知道,告誡會究竟想做什麽?又為什麽想要這麽做?
10
9
……
最後的倒計時,錢倉一的呼吸微微加速,目光緊盯著電視屏幕,右手不自覺握拳。
整個地下室的空氣都凝重起來。
……
3
2
1
倒計時消失,屏幕上出現彩色條紋,接著,密密麻麻的雪花點占據屏幕,音響中發出滋滋電流聲,然後,回歸寂靜,屏幕全黑。
眾人沒動,繼續等待。
忽然,屏幕中心亮起白色光點,光點迅速擴散,占滿整個屏幕,隨後,白光逐漸褪去,或者說,電視機屏幕內的景象,終於現出真容。
黑色演講台出現,立在正中間,下方是鮮紅地毯,之後,鏡頭逐漸後拉,展現出演講台後方全貌。
人類未來宣講會。
鏡頭繼續拉遠,露出多功能會議廳全貌,寬敞、高端,但是一個人都沒有。
正當眾人疑惑之際,一名身穿黑色西裝,戴有紅色領帶的中年男子從左側走出,來到演講台後方。男子表情肅穆,左手抬起伸出,調整話筒位置,調整好之後,他輕輕咳嗽兩聲,接著,微微抬頭,說道:
“今天,從日曆上看,是一個普通的日子,沒有特殊的節日,也沒有需要特別紀念的人或事,之所以選這麽一個日子,正是因為它普通,就像電視機前的各位。”
短暫的停頓讓人好奇心倍增。
此時,電視機屏幕上出現閃爍的彩線,中年男子繼續說話,但是聲音變得模糊不清,有許多雜音,像是有兩個人在同時說話,忽然,一聲輕微的炸響之後,屏幕熄滅,變得漆黑。
錢倉一站起,神情戒備。
千江月走上前,檢查電視機,“好像壞了……”他拍了拍電視機外殼,想要碰碰運氣。
這時候,屏幕中間亮起圓柱形白光,照亮黑色演講台。一張熟悉的臉從黑暗中浮現,黃道站在演講台後,神情嚴肅,唯一的區別就是,他此時腰身挺直,整個人精氣神完全不同,此時,更加淩厲,如同出鞘的寶劍。
“各位演員,久等了。”
千江月連忙後跳,拉開距離,他已經被偷襲怕了,不止是他,其他演員,包括錢倉一和鷹眼,都已經進入戰鬥狀態,隨時準備應對變化。
“你們一定很想知道,為什麽自己已經完成地獄電影的任務,但還是不能離開。今天,在這裏,我會給各位答案,但是在此之前,告誡會有些話想對各位說。”黃道的目光看著鏡頭,明明毫無殺氣,但是卻讓電視機前的眾人有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各位一定聽過一句話,我命由我不由天。”
“告誡會一直以來都堅信一點,人類應該掌控自己的命運,永遠不要祈求慈悲。”
聽到這裏,千江月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行吧,原來在說笑話。”
“從我們被地獄電影選中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就已經失去自由,在此以後所做的一切,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
“各位可能一直在追求一個結果,如果我升到一線演員,或許就能夠結束這一切,又或者,更高,成為殿堂級演員。”
說到這裏,黃道頓了一下,接著繼續說道:
“我是殿堂級演員。”
錢倉一雙唇緊閉,目不轉睛,他不得不承認,黃道說的話,正是絕大部分演員的想法,而現在,黃道直截了當點出了這一點,而且,是以殿堂級演員的身份。
“我現在還站在這裏,還在參演電影,還在努力。”黃道語氣平和,但是其中夾雜的無奈,卻濃得化不開。
如果努力到最後都是徒勞,還會有人堅持嗎?一切都將歸零,永遠都是從頭再來。
現在,對演員來說,存活下來的機會是渺茫,可是,當無論怎麽努力都是在原點,到那時候,希望將完全變為零。
“蒼一,我記得你說過,黃道說自己的世界已經被吞噬,他也沒有地方可以回吧?”千江月轉頭看著錢倉一。
“不知道。”錢倉一搖頭,食憶靈麵具的效果依然存在。
“蒼一說的是文明,他所在的世界,可能文明已經毀滅,但是應該可以誕生出新的文明,就像果樹結出果實,還記得文成誌嗎?黃道的情況,或許和文成誌的經曆差不多。”鷹眼解釋道。
“千江月,是想說黃道,是騙子吧?”小鑽風說完,咳嗽兩聲。
“我認為可能是真的。”皮影戲微微點頭。
“先看看告誡會想做什麽。”錢倉一終止這個話題。
屏幕內,黃道陷入短暫沉默,似乎在提供理解時間,讓電視機前的演員能夠接受他的話。
幾秒後,黃道繼續開口說道:
“告誡會想要一個希望,一個結局,一個屬於演員的結局,但是,隻靠我們做不到,告誡會也需要在座各位的幫助。”
千江月嘴巴張開,正準備嘲笑一番,但是隨著黃道下句話說出口,他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告誡會想要,各位的……命!”黃道嘴角浮現出笑容。
照亮黃道的光柱逐漸擴散開來,將黑暗驅逐,演講台周圍,屍體遍地,每具屍體頭上都插著一根白色蠟燭,燭火搖曳,像妖精在妖嬈舞蹈。
……
土黃色烈焰,血色河流,一個濃墨重彩的獨特世界,裏麵“人”千奇百怪,頭上長角的長角、肚臍長嘴的長嘴,膚色也格式各異,紅橙黃綠青藍紫,應有盡有。
榮修潔躺在地上,數不清的鋒利刀刃刺穿他的身體,幾乎讓他不成人形,但是他還沒有死。
疼痛感如海浪一般摧毀他的理智,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待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他現在腦子裏什麽都不記得,但是他有一種期待,自己必須堅持下去,隻要堅持,最終一切都會改變。
“我來接你了。”低沉聲音在榮修潔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