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錢倉一極為小心,但是在到達門口之前,還是被“粉絲”發現。
黑霧與雪花一齊靠近,速度比之前快上幾分。
錢倉一背部緊貼著牆壁,他感覺自己的心髒似乎要從喉嚨跳出,以前他的確思考過“粉絲見麵會”之類的事情,也考慮過到時候會有怎樣的場景。以他看電視節目的經驗,還有偶爾瞥見的視頻,他的“粉絲”可能會以人類的麵貌出現,相當於偽裝,其餘的一切就和電視裏麵一樣,幾名保鏢護在身邊,而他作為明星演員,雖然很想和粉絲握手,但礙於保鏢阻攔,他隻能拚盡全力表達自己的“感謝”——和一兩個粉絲握下手,之後,被保鏢拖著上車。
然而,現在情況和想象中完全不同,或者說,隻有一個地方不同,那就是保鏢形同虛設,竟然讓粉絲衝破防線,至於握手這件事,錢倉一看了一眼黑霧和雪花,他堅信,自己如果觸碰到黑霧和雪花中的任何一個,要麽在一瞬間被腐蝕成骷髏,要麽直接變成冰雕,這些粉絲不像是打算和他握手,更像是想要將他做成收藏品。
下一秒,一個紅點出現在錢倉一身前,接著,紅點迅速擴大,旋轉,直至變成血紅色漩渦,直徑也達到一人大小。地獄電影在關鍵時刻出現。
錢倉一看了一眼血色漩渦,發現中心處能夠看見旅遊車內部的場景。
“可以直接到旅遊車上?”
錢倉一視線外的目光撇到黑霧與雪花,他已經沒有時間考慮,雖然他思考自己在中轉站遇到突襲的情況,但是絕對不是眼下這種,而是終焉之地標誌性的黑色鎖鏈雨。
他雙腿彎曲,躍向血色漩渦,上半身穿過漩渦之後,入目正是旅遊車內的情況,確認情況之後,他當機立斷,使用“二段跳”讓自己的下半身加速通過漩渦。
漩渦在他雙腳離開的瞬間關閉,將嚐試通過的黑霧與雪花攔截在無人旅館內。
一聲輕響在旅遊車內響起。
錢倉一側趴在地上,大口喘氣,背上冷汗直流。
呲——呲——!
引擎聲轟然響起,像是特意提醒趴在地上的某人。
錢倉一爬起,右手扶著最近的椅子靠背,然後重重坐下。
粉絲的事情在他腦海中回想,一個隱藏於內心深處的想法漸漸浮現,不過馬上被他壓下,現在,他不打算思考這一問題,或者說,他不敢“光明正大”思考這一問題,思想在地獄電影麵前並非絕對封閉,“心聲時間”已經證明這一點。
**的粉絲是否絕對無法接觸,錢倉一並非百分百確定,但是,他知道,如果地獄電影不打算履行承諾,那麽,對於他來說,唯一能走的路隻有一條,隻是,嚴格來說,他很不喜歡意外,雖然有些時候意外會帶來驚喜,甚至可以獲得意想不到的收獲,但很多時候,意外帶來風險的情況要更多,他不是一個賭徒,至少,現在還不值得去賭。
隨著時間推移,心率逐漸恢複正常,旅遊車仍在勻速前行,不急不緩。
錢倉一將車窗打開,探頭向後方看去。
翻滾的泥土裹挾著黑霧與雪花奔湧而來,而且,泥土聚成的球體如同雪山上的雪球一般,不斷聚攏、變大,幾秒鍾的時間,體型已經大了四分之一,按照這一速度,再過十幾秒,泥球就會追上地獄電影操控的旅遊車。
“還真是熱情呢……”
錢倉一伸出右手揮了揮,像是在和粉絲告別,又像是在宣告自己成功逃跑,隻是,此情此景,他也不確定自己究竟在做什麽,揮手又有何意義。
這種層麵上的鬥爭,他什麽都沒法做,隻能靜待事態發展,然後趁機找個安全的地方待著。
他將頭收回,四處看了看,卻瞥見左前方的座位上有一個黑色相冊,離奇的是,相冊封麵上貼著他的照片,不過並非某一部電影中的照片,而是他現實生活中的照片。
照片中的他似乎察覺到什麽,正在回頭觀望,眼神警惕而擔憂。
一時間,他的腦海中回想起當時的情況,那是演完《健忘》後的休息時間,跑步過程中,他的“直覺”一直在提醒他有情況不對勁,就像在電影世界中被鬼魂盯上一樣,不過由於是現實世界,再加上沒遇上別的特殊情況,所以他除了縮短鍛煉時間之外,沒有再做別的處理。
“不像是地獄電影會做的事情,難道是……”
錢倉一睜大雙眼,看向窗外,不過這次,他沒再將頭伸出去。無形的窒息感纏繞著他,此刻,他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扼住咽喉,幾乎無法掙紮。
為什麽?
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對了,地獄電影的安排,這真的不是故意的嗎?難道是暗示?是威脅?
錢倉一瞳孔收縮,呼吸加重,早已經在心中推演無數次的可能性開始碰撞。
旅遊車仍在繼續前行,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錢倉一閉上雙眼,放空大腦,深呼吸,接著,他睜開雙眼,神情平靜,然後,伸出左手,將相冊拿在手中。
【似乎是粉絲昨晚偷偷放在車內的禮物,可存放在單獨的特殊道具攜帶欄中,但沒有任何其他作用,僅僅能夠觀看。】
地獄電影的提示在腦海中響起。
錢倉一沒有理會,右手食指與拇指捏著相冊封麵,輕輕翻開。
第一頁最上方是他躺在**睡覺的照片,照片的拍攝角度在天花板上,隻有便利貼大小,下方的照片內容相同,隻不過在逐漸拉近,下一張總比上一張要更近一點,隻是到頁麵末尾,拍攝的內容不再是臉,而是經過不斷放大的細胞,最後一張,甚至是經過顏色處理的基因。
整組照片都在窺探,即使到細胞、基因層麵,錢倉一依然沒有任何察覺。
汗水沿著太陽穴流下,錢倉一右手抬起,輕輕擦了擦,平複內心的恐懼與擔憂之後翻到第二頁。
第二頁沒有照片,而是一幅層次分明的畫作,風格偏向寫實,但又帶有一絲獨特的幻想風格。畫作最下方畫著他的臉,此時他的雙眼驚恐地看著畫作外,且雙手向兩側擺動,似乎正在後退,眼睛周圍畫有特殊的陰影,看著像黑眼圈,仿佛裏麵的人已經48小時沒有睡覺,不過,陰影中夾雜著的紅色扭曲線條又像是某種詛咒,無法規避的可怕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