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在雨水的裹挾之下,向地勢更低的地方飄去,很快便被衝淡到看不見。

黃道背靠著樹洞內壁,閉上雙眼短暫休息。

“太多了……”拿雲並未放鬆警惕,仍然繼續留意外界的情況。

這一路上遭遇的危險與偷襲實在太多,十幾人的隊伍到現在隻剩下兩人,已經沒有放鬆的理由,而且,現在距離目標地點已經沒有多遠。行百裏者半九十,越是靠近目標,越是要小心。

剛才的演員,擁有在雨水中隱匿的能力,並且能夠利用水製造鋒利的水刀,而且,水刀的飛行路徑不受雨水影響,在這種情況下,水刀幾乎成為最合適偷襲的武器。如果沒有獨特的定位能力,幾乎沒辦法掌握對方的位置,即使找到,也很難造成傷害。

黃道精準察覺到敵人的位置,並且成功“殺死”,但一切並沒有結束,因為,他們不知道對麵是不是有“底牌”保命。

“我的位置一直暴露在其他演員麵前,繼續拖延下去對我們非常不利。雖然可能他們不剩下多少人,但我要保護輪回夢花,施展不開。”黃道輕聲說,不過並未睜開眼睛。

“我該怎麽做?”拿雲握緊手中的金色長矛。

“等雨停後,你和我拉開距離,從遠處支援我。”黃道緩緩睜開眼睛,眼神依舊平和,似乎,到目前為止失去的一切和即將到來的危險,都不能讓他的心亂上分毫。

“可是,你一個人……”拿雲微微皺眉。

如果他從遠處支援,黃道就必須一個人麵對偷襲。演員的偷襲可不是體育競技,不會講究規則,無論是明麵上的規則還是默認的規則,都不存在,偷襲要做的事情隻有一件,趁其不備,一擊斃命。

如果十米內無敵,那就從遠處射擊,絕不靠近;如果恢複能力強,那就使用持續性傷害的技能或特殊道具,一直消耗生命力,或者直接使用人海戰術;如果機動性強,那就布置陷阱。在被針對的時候,任何不起眼的弱點都被不停放大,這也是告誡會首腦一直以來都隱藏身份的原因。

演員能否進行偷襲、偷襲成功率高低等等,全部取決於雙方的信息差。地獄電影真正針對告誡會的地方,真正在明麵上平衡實力的做法,隻有一個,那就是讓其他演員獲得告誡會三名首腦的位置信息。這一點,看似無關緊要,然而,在一旦動手就非死即傷的能力戰鬥當中,幾乎斷了告誡會一臂。

先前的成員損耗,除去幽暗森林本身的危險之外,大部分人員傷亡的根本原因,還是因為黃道的位置始終被暴露。嚴格來說,在演員中,“保護他人”是最難做到的事情,而且,告誡會一直以來的行事方式,讓其他演員心生恐懼的原因,不是因為他們展現出來的實力有多恐怖,而是因為他們“無所不在”,總是會在意想不到的時機動手,一擊斃命後,安全離開。

告誡會從來都是“刺客”,而不是“戰士”。

雖然黃道以此布局,讓自身作為誘餌,但是,終究免不了傷亡發生,即使能夠消滅對手,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再加上告誡會與其他演員的“新仇舊恨”,地獄電影的從中作梗等等,也幾乎斷了“和平談判”的念頭,現在,就算告誡會想談,也已經不可能。

“你比我更需要小心。”黃道看著拿雲,平靜的眼神中露出些許擔憂,“按照之前的做法,他們可能會先解決你。”

雨,停了。

幽暗森林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你小心。”拿雲沒有再多說,率先走出樹洞,接著,朝右側走去,這個方向,與黃道準確前進的方向垂直。

等到拿雲離開,黃道才從樹洞中走出,隻是,他的右腳剛踏出樹洞,一顆直徑10.36mm的子彈旋轉著從遠處飛來,精準無誤擊中他的頭部,瞬間,他的頭如被砸碎的西瓜一樣爆開,腦漿打在樹洞內壁之上,將原木色的內壁染成紅色。

千米之外的丘陵,平整的岩石上,一把黑色狙擊槍正在冒白煙,狙擊槍後,身穿黑色風衣的男子鬆開左手,抓住放在一旁手提箱。

下一秒,一名後背背著戰術背包的斷眉男子忽然出現在風衣男子身旁,幾乎沒有任何預兆,接著,斷眉男子開口說道:

“鷹眼,子彈命中,但是黃道的位置還在,肯定沒死。”

寓言說話的同時,右手已經抓住鷹眼的手臂。

下一秒,兩人瞬間消失在岩石上,一同消失的還有手提箱和狙擊槍。幾乎在兩人消失的同時,整塊岩石從內部崩碎,隨即化為粉末,然而粉末並未飄散,而是在強大的力量下聚集在中心,持續兩秒後,才在重力的作用下墜落,撞在地上,為地麵鋪上一層灰。

三百米外,鷹眼和寓言出現在另一處岩石上。

寓言鬆開手,右手橫放在眉毛之上,眺望鷹眼之前射擊的樹洞。

鷹眼右手舉起,手背朝上。不遠處,鋼鐵之翼在森林中穿插,猶如水中的魚,等靠近鷹眼之後,才展開雙翅飛向天空,直到來到和鷹眼同樣的高度,才降低速度,穩穩停留在鷹眼的手背上。

“還要再來一次嗎?”寓言回頭看著鷹眼。

“等下一場雨。”鷹眼搖頭。

“魚中劍不是還有計劃嗎?怎麽沒動靜。”寓言微微皺眉。

“不知道。”鷹眼右手向上抬了一下,鋼鐵之翼展開雙翅,開始警戒,“在和蒼一他們匯合之前,我們沒必要直接出現在黃道麵前,偷一、兩槍就行。”

“有點奇怪啊,從逼問出來的情況看,黃道似乎是烏有和假年放棄的演員,我們是不是可以將他拉過來?他的技能實在有點強。”說到這裏,寓言看了一眼鷹眼之前待的位置。

“不可能。”鷹眼的語氣十分幹脆。

“誒?為什麽?”寓言不解。

“他沒有退路,告誡會都沒有退路,另外,你還記得普洱嗎?他的變化十分可疑,或許,黃道的情況也和普洱一樣。”鷹眼半蹲在地,將黑色手提箱打開,從中拿出望遠鏡。

“說起來,我們究竟怎麽對付假年和烏有?”寓言麵露愁容,右手放在腦後撓了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