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回答黃道的問題,整個地下空間鴉雀無聲,安靜到極點。

化蝶眼珠一轉,輕吸一口氣,讓自己的心跳恢複正常,接著,她轉頭看著黃道,視線先落在黃道臉上,在看見對方略帶疑惑的表情之後,她視線向下,最終落在輪回夢花上:

“我們在想……”

她的語氣十分猶豫,想說卻又沒有說出口,似乎在等黃道主動詢問。

“在想什麽?”黃道向前走兩步,恰巧瞥了一眼畫有符號的牆壁,“怎麽少了一個字?我記得是化蝶你寫的‘噩’字。”

化蝶轉頭看了一眼牆壁,右手放在左手手臂上,接著,她將頭轉回來,說道:

“……在想,如果我們其實不是隊友,而是對手,你在出去之後,會不會殺了我們。”

她沒有隱瞞,而是直接將意圖挑明。

竭澤和湘龍聽到化蝶的話,十分驚訝,他們以為化蝶會繼續隱瞞。

黃道臉上的笑容僵硬,他移開視線,輕聲問道:

“你們還是不相信我?”

他歎了口氣,“我能夠理解你們,人和人之間的信任本就脆弱。如果沒有約束,誰也不知道最後會變成什麽情況,但毫無疑問,肯定會很糟糕。對演員而言,電影世界就是一個無法無天的世界,殺死其他演員,不會受到地獄電影的任何懲罰。”

說到這裏,他抬起頭,目光掃過三人,“我相信,你們都是‘好人’,因為地獄電影也不會獎勵殺死其他演員的演員,和你們相處的這段時間,雖然了解不深,但你們即使懷疑我也從未對我動手,說明值得信賴。所以,為了大家都能夠活著出去,我必須做些什麽。”

這時,化蝶、竭澤和湘龍都將全部注意力放在黃道身上,他們暫時不知道黃道想做什麽,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絕對不會是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事情。

“你……打算做什麽?”化蝶咽了口唾沫。

“我的技能需要眼睛使用。”黃道右手抬起,掌心向內,食指和中指伸出,指了指雙眼,“如果我瞎了,也就威脅不到你們!”

“什麽?”湘龍眨了眨眼,滿臉震驚,他甚至懷疑自己出現幻聽。

竭澤移開看著黃道的目光,不想與之對視。

化蝶輕咬嘴唇,眉頭緊皺,她也沒想到黃道會這麽回答,她以為可以逼黃道說出一些線索。

“雖然瞎了很不方便,但演員也有一個好處,隻要離開電影世界,身上的傷勢會全部恢複。如果你們還不放心,手腳也可以打斷。”黃道說到這裏,頓了頓,“……隻是,希望你們走的時候能夠拉我一把。”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湘龍想不明白。

“我離開之後你們應該沒有去找輪回夢花,我猜,是化蝶在符號上動了手腳,可能是為了提防我,這一點,可以從被擦掉的‘噩’字上看出。還有一點,化蝶畫出正確的符號之後,一定有發生什麽,不然,你們不會因此而爭吵。”從始至終,黃道臉上的表情都十分平靜,這些發現,似乎對他來說算不上“發現”,隻不過是看一眼就能夠“觀察”到的情報,“我想,最有可能的情況,是你們畫下的符號出現反應,但我寫下的‘誡’字卻沒有反應。”

化蝶咬了咬牙,眉頭皺得更深。正是因為黃道這種表現,她的懷疑才越來越深,這樣一個人,一旦出現在“有內鬼”的環境中,必然是最容易懷疑的對象,不是因為這類人更有可能是內鬼,而是因為他們一旦是內鬼,一旦取得優勢,基本上意味著奠定勝局。

“不過……”黃道提高音量,“我的判斷不變。這一點幕後黑手同樣能夠做到,無論是輪回夢花、屬於個人的符號沒有產生反應,都是非常容易針對的點。雖然很容易看出來,但我還是小瞧了它,它在把控人心方麵極為老練,即使將所有線索擺在我們麵前,我們之間的裂痕依然在不斷加深。

或許還有別的解決辦法,但我們時間剩下不多,說不定再過半分鍾,地下通道就會塌陷。唯一能夠排除嫌疑,又能夠讓我們安全離開地下通道的方式,隻有這一個,畢竟,我的實力,是讓化蝶懷疑的根本原因,隻要將我的實力限製住,懷疑也不攻自破。”

“我明白你的意思。”化蝶閉上雙眼,過了兩秒再睜開,“黃道,就按你說的辦法做!”

“化蝶,你瘋了嗎?中間又遇到偷襲怎麽辦?我們有誰能夠保護他?”湘龍右手握拳捶了下牆壁,“說不定還要他幫忙。”

“不。”化蝶轉頭看著湘龍,“輪回夢花,關鍵的符號,還有我們四名演員,所有的條件都已經湊齊,現在隻需要解開謎團就行。”

還有一句話,她並沒有說出口,這也是她最擔心的問題。如果黃道騙她,即使雙目失明也能夠使用技能,那麽,一切都將功虧一簣,所以,她還需要進行測試,也是最後的測試。

“湘龍,現在隻能這樣,繼續拖下去——”他的話還沒說完,遠處的黑暗角落,似乎有陰影在移動。

“又來了,應該和之前一樣,隻要我們還活著,怪物就不會消失。”黃道轉頭看了一遠處,語氣略微有些著急。

“動手吧,竭澤!”化蝶厲聲喊道。有時候,需要有人犧牲,也需要有人當壞人,她,現在就是壞人,但是她不後悔,因為心軟的代價,很可能是命,不僅僅是自己的命,還有其他人的命。

“化蝶說得對,動手吧。”黃道看著竭澤,催促一句。

竭澤深吸一口氣,向黃道走去,同時,他右手抬起,水刀漸漸在手心形成。走到黃道身前,他右手握緊、伸直,微微眯眼,似乎像劊子手在等待行刑的命令。

黃道看著竭澤,眨了下眼。

竭澤右手用力揮出,刀刃精準無誤劃破眼球,直接廢掉黃道的雙眼。

黃道悶哼一聲,雙手微微握緊,身體因為疼痛而顫抖。

“還有右手。”化蝶在這時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