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千江月逐漸講述夢境的內容,側耳傾聽的四人臉色逐漸變得嚴肅。

“你當時的感覺怎麽樣?”陶默輕聲問。

“感覺……”千江月微微皺眉,“……感覺很怪,又有點害怕,但又不算是噩夢,至少和之前做的夢比,不算很恐怖,嗯……我也說不太清楚。”他搖搖頭,努力回想之前的夢境。

“你之前的夢不都是作為演員參演電影嗎?雖然遇到的危險都是鬼之類的,但是,那時候夢裏麵的你,比你剛才說的故事裏麵,要強很多。我記得你說你的藝名叫做千江月來著。”常遠麵容憂愁,似乎想將話題轉移到之前的夢境上。

“是。”千江月點頭,腦海中似乎想到了什麽,好像,他現在應該馬上去做一件事情,如果不去做,可能再過不久就會忘記,但,他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這種感覺就像是醒來很久之後再會議夢的內容。

夢的內容。

千江月在心裏說了一句,他仿佛明白了什麽,現在隻差最後一點線索就能夠回想起來。為了追尋這種奇特的預感,他緊閉雙眼,低頭努力思考。他此時的模樣被其他人看在眼裏。

餐桌上其餘四人的眉頭越來越深,這時候,江星樓開口打斷千江月的思緒:“我說,小齡,早餐也吃了,出去逛逛怎麽樣,今天天氣挺不錯的。”說著,他右手指了指窗外。

千江月感覺前額傳來輕微的陣痛感,這是用腦過度帶來的少許副作用,不過他還是沒有想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他歎了口氣,睜開眼看了一眼窗外。一片翠綠的景象頓時讓他的心情好了不少,他點點頭,回道:“好,我先把碗筷收拾一下。”

“你們去吧,我來收拾。”田榮伸手抓住了千江月的手腕,接著對江星樓遞了個眼色,然後將手鬆開。

“沒錯,這裏就交給田榮,我們先出去走走。”江星樓雙手操作輪椅,開始向餐廳外移動。常遠跟在他的身後。

“我就不去了。”陶默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耳朵有點不舒服。”

“你們……”千江月站在一旁,看著熟悉的幾人,“……今天怎麽怪怪的?”

“快走快走,你又在瞎想了。”常遠催促一句。

千江月歎了口氣,歪了歪嘴,臉上一副“我才不信”的表情,不過他也沒有再問,而是走出餐廳。

等到三人離開,田榮放下手中堆疊在一起的碗筷,走到餐廳門口,檢查並無人偷聽之後,才開口對陶默說道:

“又來了,為什麽就不能讓我們安心在這座島上度過餘生?”

他的聲音中帶著少許憤怒與怨恨。

陶默沉默不語,田榮的話他有聽到,但並沒有附和其中的情緒,他等了兩秒,才緩緩開口,不過語氣還是像往常一樣平靜:

“我們當初真的成功了嗎?利用終焉之地的力量,用我們的靈魂碎片拚湊一個全新的、不受地獄電影控製的靈魂,易寸齡他相當於我們八個的孩子,結果……”

他停頓一下,輕歎一聲,將原本想說的話吞回腹中。

“……結果還是和我們一樣。”榮田將陶默想說的話說完,“我以為可以等到18歲,時間過得好快啊。”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我們會有取巧的想法,我們輕視了地獄電影,它一直都知道,但它沒有阻止,隻是暗中安排好一切,它就像一個控偶師,而我們就是它手下的木偶,它操控我們的線,叫做命運。”陶默越說,語氣越發悲傷,似乎想起了往事。

“我不這樣認為。”榮田微微搖頭,“從始至終,我對地獄電影的實力都是保持謹慎態度,我們對它的實力一無所知,曾經我以為它無所不能,後來又感覺它是隻紙老虎,沒什麽好怕的,現在,我對它更多的是恐懼和害怕,這種恐懼來自於無法理解,來自於未知。我不知道它究竟想做什麽,如果隻是讓我們為它賣命,完全可以直截了當,即使什麽獎勵都沒有,也無所謂,我們就是工具人,可它似乎總是在有意無意引導我們去追求一個目標,但隻是讓我們接近這個目標,卻永遠都無法達到。”

“折磨。”陶默說出自己的看法,“它是為了折磨,不是把人綁起來再慢慢鋸開身體這種低級的折磨方式,而是精神上、心靈上的折磨,例如相愛的戀人為了兩人的幸福而自相殘殺,你能想象這種情景嗎?這對戀人從始至終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結果卻是這樣的結局。”

榮田似乎深有感觸,說道:“易寸齡的夢裏也有這樣的情節,故事的主人公似乎叫江蘺和普洱?”

“我們想苟且偷生,想以這種方式安穩度過餘生,現在你也看到了,兜兜轉轉,代替我們生活的人,或者說我們的孩子又回到了地獄電影裏。”陶默右手肘撐在桌子上,右手撐住下巴。

榮田沒有馬上回答,他雙唇緊抿,接著,兩秒後,他喃喃自語道:“也許未必,隻要我們維持這個夢境,不讓易寸齡識破,一切就不會改變。”

陶默聽到榮田的話,深吸一口氣,仔細思考起話中的含義,“可能嗎?”他問。

“不試試怎麽會知道?”榮田反問?

……

另一邊,唐紅豆與林臣正趕往辦公樓。

“號碼你記下來了?”林臣神情嚴肅。

“記下來了。”唐紅豆點頭,“這個號碼肯定就是扳機,隻要易寸齡打通這個號碼,他就會想起從開始到現在的一切,就會從夢境中醒來。”

“我們快點,先打過去看看對麵是誰。”林臣按了下喇叭,辦公樓前的鐵門應聲而開,他連忙踩下油門,駕駛黑色吉普車朝辦公樓門口駛去。

吉普車停下後,兩人打開車門下車,跑向辦公樓。兩人來到前台,林臣拿起紅色固話遞給唐紅豆,唐紅豆馬上按下千江月記在筆記本上的號碼,號碼盤下方的指示燈一顆顆亮起,然而,電話卻無法打通。

“這是外線。”前台的工作人員看了一眼,“隻有院長室和衛隊長的辦公室能夠打外線。”

“可,夢裏的易寸齡是直接打的前台的電話。”唐紅豆對林臣說。

“先去院長室看看。”林臣帶頭走向樓梯。唐紅豆跟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