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有各式各樣的拖延、嘲諷和挑釁,再加上通過聲音位置營造出的無處不在的效果,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製造恐懼,讓演員害怕,讓人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會雙腿發軟,走不動路。
“真沒想到,居然被他耍了這麽久。”千江月“嘖”了一聲,接著聳了聳肩,“不過,畢竟是殿堂級演員,更何況是本色出演。”
“原來如此。”鷹眼右手插在口袋裏,“不過,也隻有蒼一你能發現這一點。”
“其實冷靜下來,仔細思考,其實你們也能夠察覺,畢竟告誡會真正擺在明麵上的人隻有黃道,顯然假年和烏有都知道暴露自己的能力會帶來什麽後果,一旦出現失誤,即使稍縱即逝的機會,也極容易被抓住,畢竟,我們進入地獄電影以來,一直在做的事情,都是抓住活下來的機會!”錢倉一看著兩人,聲音鏗鏘有力,“還有……謝謝你們來救我。”
雖然錢倉一的夢境本身十分離奇,甚至在潛意識的驅使之下,將夢境變為陷阱,但如果想醒來,沒有外力介入依然無法做到。
“其實,沒必要謝。”千江月轉頭看著四周飄散的花朵,地獄歸途中,隻有他知道所有人的夢境,那些潛藏在內心深處的願望,在現實中幾乎無法實現,而且,如果現實是地獄電影,未必虛假的夢會顯得更壞,更何況,他叫醒隊友的目的也不算單純,“不恨我就行。”
錢倉一深吸一口氣,“你想做什麽就去做,我相信你。”
鷹眼想到過往,而是伸出右手摸了摸鋼鐵之翼的頭,用沉默表達自己的態度。
夢花的七色花瓣在三人中飛舞,漸漸,花瓣的顏色完全褪去,隻剩下一望無際的白,如同雪花一般。顏色的消退也意味著夢境徹底結束,這最後的白色,如同夢的屍體,在空氣中腐化。上方亮起一道溫暖的白光,白光緩緩下落,籠罩三人。
錢倉一感覺天旋地轉,他閉上眼,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
在錢倉一等人結束夢境的同一時間,由經紀人小太所維持的屬於千江月的夢境,也正發生著類似的事情。
倒塌的別墅邊,黃道滿臉鮮血,左手垂在身側,已經無法用力,他看著半蹲在身前不遠處的皮影戲,眼中帶著一絲驚訝。
“你輸了。”皮影戲眼神淩厲,甚至流露出少有的殺意,她的右手,按在了黃道的影子上,“在認識蒼一他們之前,我們也是拚了命才活下來的,所以,就算他們有事趕不回來,我們也能活下去。”
由於夢境中的時間接近黃昏,斜陽之下,黃道影子的長度,遠超身體數倍。
黃道看著自己的影子,神情複雜,他沒有發動技能,不是不想,也不是另有打算,而是不行,他做不到,現在,他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他的技能被皮影戲封印住,“你說得對,我輸了。”
不遠處,倒塌的牆麵後方,一個巴掌大的鏡塊旋轉飛出,在空中劃過一個精巧的弧線之後,插在黃道腳邊,而鏡麵,正對著黃道。
“說吧,怎麽才能破解烏有的保護機製。”牆麵後方傳來寓言的聲音。
在寓言說話的同時,鏡麵中伸出黑色槍管。這把槍的位置,是小鑽風和寓言在鏡中世界找到,然後在夢境世界拿到。
“這裏沒有裝備也沒有特殊道具,你的技能現在被封印,與普通人無異,就算這把槍的準頭再差,打死你應該不成問題。”小鑽風的威脅從鏡中世界傳出。
“我給的提示已經夠多了。”黃道對小鑽風的威脅不以為意,甚至都沒有瞥一眼槍口,忽然,他滿臉震驚,瞳孔收縮,像是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事情。下一秒,他的肩頭綻放出夢花,在夢花出現的同時,他的身體也隨之改變,血肉迅速轉變成花朵。
槍聲響起。
子彈穿過黃道的腳踝,但是沒有任何血液流出,隻有被擊碎的花瓣。
皮影戲見到這一幕,緩緩站起。
“假年給的保險,居然被烏有觸發,難道說,他也輸了?”黃道轉頭看著皮影戲,沉聲說道:“去做你們該做的事,烏有自然會現出真身,別忘了,這是‘電影’。”說話的同時,他的身體完全變為花瓣,七色的花瓣隨著微風飄向遠方。
皮影戲眼神迷惑,她低頭看了一眼右手,黃道的影子已經消失不見,她重重咳嗽兩聲,慢慢站了起來,不過她並未完全放鬆警惕,畢竟對手是告誡會首領,任何失誤都有可能萬劫不複。
“怎麽了?”寓言的聲音傳來。
“黃道不見了,他剛才說……烏有觸發了保險機製,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蒼一那邊也解決了烏有?”小鑽風的聲音有些興奮。
寓言從牆麵後麵探出頭來,確認黃道消失之後,才一瘸一拐走出,“唉,活著真好。”他摸了摸頭發,輕輕拉扯,讓因為腳疼而昏沉的頭腦更清醒一點。
“那我們呢?”皮影戲走向寓言,“接下來怎麽辦?”
“不知道,繼續等?”寓言搖頭。
地麵的鏡子漸漸擴大,之後,小鑽風從裏麵鑽了出來。
“現在我們也隻能——”他的話說到一半,天上下起七色的花瓣雨,整座島嶼似乎都被籠罩在一層朦朧的夢幻感中。
三人下意識看著自己的雙手,發現身體正在逐漸變化。
“我們也要醒了。”小鑽風喃喃自語,“如果千江月說的沒錯,夢境之外等著我們的會是……”
“告誡會。”寓言接過話茬,接著,他右手錘了捶右大腿,“哎呀,麻煩了,我的腿不知道會不會有影響,跑不了可咋辦啊?”
“剛才黃道是什麽意思?”皮影戲抬頭看著天空。
“不知道,但我想他指的是更本質的事情,可能是我們存在的意義,為了讓觀眾欣賞更精彩的劇情,所以地獄電影會安排一切,隻是,有一件事我們肯定弄不明白。”小鑽風若有所思,將一半的靈魂與鏡鬼交換之後,他有了不同的視角。
“嗯?你說什麽呢?”寓言瞥了小鑽風一眼,“怎麽神棍起來了?不過……”他低頭想了會,“你說的有點道理,所以究竟什麽事情弄不明白?”
“什麽樣的發展對觀眾來說才精彩。”小鑽風視線從兩人臉上掃過。
三人的身體徹底變成花瓣,不知何處吹來的強風,將花瓣吹向高空,吹離夢境,吹向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