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啟動的逃生艙開始改變航向,朝不遠處的血色漩渦飛去。深空當中,血色漩渦緩緩轉動,像一隻龐然巨物在不斷吞噬周遭一切。
皮影戲貼著艙門,眼神中充滿擔憂,她看著並排飛行的另一艘逃生艙,同樣的顏色,同樣的結構,但是坐在艙內的乘客除了同伴之外,還有讓人後背發涼的敵人。
“千江月,我們得做點什麽。”她開口說道,神情焦急。
千江月看著前方的血色漩渦,烏有的話語仍舊在腦海中回響,“我們……”他緩緩轉頭,看著皮影戲在艙門上倒映出的麵容,“……什麽都做不了。”
頓時,逃生艙內的空氣變得沉重,壓得兩人喘不過氣。
短暫的沉默過後,皮影戲發現一個土黃色的光罩在黑暗中亮起,正是來自寓言和梧桐所在的逃生艙。
“那是!”皮影戲指著艙外。
“梧桐的技能?”千江月若有所思,“他們還活著?”
此時,另一個逃生艙中,寓言、梧桐正和烏有“對峙”,兩人待在逃生艙左側,而烏有待在右側,通話器正被烏有拿在手中。
土黃色的光罩緊貼著逃生艙的艙門緩緩旋轉,光罩內的兩人緊緊盯住烏有,即便在時間暫停的情況下可能毫無作用,兩人依然在尋找一切可能。
烏有看著光罩,微微挑眉,“就憑這?你們是不是把我想得太簡單了?”
梧桐右手食指伸出,指著烏有的鼻子說道:“是嗎?你可以試試。”
烏有微微皺眉,看了一眼左上方,似乎在回憶,接著,他將視線從土黃色光罩上移開,看向光罩與艙門的連接處,“原來如此,傷害轉移嗎?隻要我對光罩動手,力道就會被轉移到艙門上,艙門毀壞,我們全得死在這裏。”
他笑了笑,“有意思,不過,你能維持多久?我隻需要等就行,隻要你有一瞬間的放鬆,我就能殺了你們。”
說話的同時,他將通話器掛回原處。
梧桐咽了口唾沫,沒有反駁,因為烏有說的沒錯,不過,她還是稍微鬆了口氣,至少眼前的危險暫時躲了過去。
至於未來……等到那時再說。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烏有並不著急,現在他待在逃生艙上,盯住了地獄歸途的三名演員再加上梧桐,而“過去的他”則留在運輸艦上,對付剩下的演員,回魂屍之災除了能讓他多一條命之外,還能夠幫他解決應對團隊時分身乏術的問題。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雙線同時作戰,無論成敗,都還留有轉機。
逃生艙靜默前行,三人也陷入沉默。
在等待的時間中,烏有開始與兩人閑聊起來,“寓言,你是不是很意外,我居然沒殺了你?”
“不重要。”寓言沒有多說。
“很重要。”烏有反駁,“我暫時留著你們的命,是打算用來威脅蒼一,或者……千江月,當然,理由不同。”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準確來說是蒼一,因為我覺得憑你們的命可能威脅不了千江月,他根本不在乎你們,我猜,他可能不在乎任何人。”
寓言眼中帶著怒火,但沒有反駁,憤怒是因為烏有的想法,而沒有反駁,則是因為沒有反駁的必要。
烏有似乎很滿意寓言的反應,於是繼續說道:“不是每個人都是鷹眼,你們身上的夢種沒有發芽,而且你們也沒有自我了斷的決心。與其說是威脅,倒不如說是增加蒼一的負擔,我先重傷你們,然後看他救不救,如果他不在乎你們,將你們當成可以隨意拋棄的物品,那麽,我就能夠用這一點反問他:你和我,有什麽區別?”
梧桐看到烏有得意的嘴臉,莫名感覺一陣惡心,“卑鄙。”她罵了一句,但罵出口後似乎還不解氣,於是補了一句,“你真是個狗東西。”
“狗東西?做個狗東西也不賴。”烏有靠在艙壁上,毫不介意,他雙手張開,“活著就行了,不管你想做什麽,想說什麽,前提都是活著,人這種生物,壽命極其短暫,作用物種的確能夠延續很長一段時間,但,終歸有極限,就算文明不被吞噬,估計也會在消亡前被哪個無聊的高位存在放入收藏品之列。”
說著,他轉頭看著艙門外的血色漩渦,隨著逃生艙越來越靠近,漩渦也越來越大。
“地獄歸途?”他搖搖頭,“嗬嗬,地獄電影可不是什麽災難、囚牢,地獄電影,是機會,是超越人類的機會,一生,不,永生都不用擔心壽命中止,是真正意義上,至少是人類概念中的永生。從機會中逃離,去體驗短暫的一生?可笑。”
在烏有說話期間,梧桐調整呼吸,慢慢縮小光罩的範圍,減少生命力的消耗。她的生命力也維持不了多久,如果現在是站在地麵上,憑借技能本身的效果,她還能維持很長一段時間,但現在卻是在逃生艙內,而且之前維持也消耗了不少生命力。
距離到達血色漩渦,還剩10分鍾。
“區別很大!”寓言開口,“就算情況變成你說的那樣,蒼一無論怎麽選擇,都和你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他選擇不救,代表他執行的團隊的意誌,鷹眼直接拒絕你的提議也是如此,蒼一從夢中醒來後選擇躲藏起來也是如此,我們都是同一個目標。”
“那可未必。”烏有冷哼一聲,“地獄歸途建隊的三名演員,目的各有不同,這是假年窺探鷹眼記憶後看到的內容,就算鷹眼沒你懂蒼一和千江月,但我想他肯定比你懂他自己。”
寓言一時語塞。
烏有斜視寓言,實際上,假年並沒有告訴他這些,他是憑借自己的觀察猜測而知,“實話實說,我其實有點擔心,如果千江月提前想到我會進逃生艙,會不會在設置的時候在程序上動手腳?例如讓逃生艙飛到一半忽然熄火,再讓係統重啟。雖然對逃生艙的安全沒有影響,但是卻能夠拖延進入通道的時間。”
說著,他像是想起了什麽,睜大眼睛說道:“哦,我記起來了,按照你們原來的計劃,你們還有皮影戲其實都是坐在這艘逃生艙的吧?嘖嘖,我得檢查一下,有這麽一個隊友,真是難為你們了。”
他轉身開始操作控製麵板,並未將寓言和梧桐當成威脅。
艙門外,一個銀色身影悄悄露頭,銳利的眼神盯著艙內操作控製麵板的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