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大亮,昨夜中流堡的大火已經變成了一股股不散的濃煙。在一片冰雪的山川大地中顯得分外的淒涼。城牆下沒有什麽戰鬥的痕跡,隻有幾個祖家塢紅袍家將的屍體被掛在城門口。

城牆全是盔甲閃亮的燕軍,周圍的小堡壘,也都是全副武裝的燕軍。在中流堡的南門口壕溝之外,一排排銀甲獵軍策馬來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支小小的隊伍。

這支小小的隊伍不過十餘騎的人馬,每個人身盔甲都濺滿了鮮血。當先一名家將舉著已然殘破的“祖”字大旗。寒風烈烈,大旗招展。

而方知曉就在旗下,大火戟已經握在他的手中,在周圍數萬燕軍的注視下,緩緩向前。祖鐵就跟在他的身後,還有陳衍等寥寥幾人。陳衍就跟一個刺蝟一樣,身馬,背負的全是長矛!大家的表情都還算鎮定,方知曉在馬的身形更是筆直。但是他自己知道,深入到了這個虎穴當中,自己小腿肚子都快轉筋了!

大地氣氛一片肅殺,燕軍將士看著他們這支小小隊伍的眼光也殺意沉沉。他們雖然拿下了中流堡,但是昨夜那一場伏殺卻無功而返,這個握著大火戟的黑小子,在他們的隊伍當中縱橫決蕩,昨夜他們精心挑選出來的二千多選鋒,傷亡就有八百餘人!眼見他們自投羅網,但是宙帥下達的命令卻是確保他們安全的走到城牆之下,不得有傷害他們的舉動!

這些燕軍也隻能以耀武揚威的姿態,殺氣衝天的如林兵刃,來迎接他們的到來了。

方知曉一行慢慢的走近了中流堡城牆之下,勒住了馬。他轉頭看著神色淡淡的祖鐵,低聲道:“鐵老哥,你別總是這麽一副裝b的樣子成不成?咱們這是不是太魯莽了?要不要掉頭就跑?”

祖鐵現在好像成了他堅定的支持者一樣,和誰都保持距離,甚至連祖月他都不願意多說話。卻隻是和方知曉商量他安排的計劃種種步驟。速捷軍將士們也不知道怎麽麵對他,他畢竟是個羯人!他卻總是淡淡的不以為意,讓所有人都看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不過初掌大權的方知曉,也隻能依靠他的經驗和頭腦了。這家夥,的確是個人才!

祖鐵一笑:“什麽叫裝b?現在可是你做主,你要掉頭就跑,我可沒什麽意見。”

方知曉苦笑,抬頭看著城牆麵那片盔甲和刀槍的叢林,放開了嗓門:“慕容宙呢?老子和他來談判了!就不敢出來見我麽?”

城牆一陣擾動,接著就看見了慕容宙那巨大的身影出現在城牆!即使在白天,即使遠隔數十丈的距離,他仍然壓迫得方知曉有些喘不過氣來!從來到這個時代到現在,這個裹在盔甲後麵的凶神,就一直是方知曉的噩夢!

可是他現在必須要麵對他。

他小小的隊伍一陣擾動,因為大家都看見了跟在慕容宙後麵的祖冶!他沒了昨天狼狽的樣子,穿著一身寬袍,胡須梳理得整齊,不動聲色的看著這支怒視著他的小小隊伍。陳衍在方知曉身後喘著粗氣,似乎打算擲一矛去。他們這十幾年在中流堡經營的家業,都毀在了這個祖冶的手中!連他們奉為神明的祖鍛老塢主,現在還躺在那裏,死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