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回武城的火車臥鋪上,我心中感慨萬千。

離開時我隻是個屁也不懂身無長物的窮小子。

回來的時候,已經成了警務係統特殊部門的幹員。

這還真是世事無常。

“小陳啊,這次真是多虧你了。你的這個學籍,我還給你保留著嗎?”

“保留著把,也方便我經常回去看看。兩個宿舍都給我留著。”

掛了王敬悅的電話,我長出了一口氣,摸出凝凝留給我的房門鑰匙,心中有些黯然。

師大的圖書館保住了。

在最後關頭,徐漫歌慫了,乖乖坐下吃了肉。

她那些同伴都被她喊了出來,吃完肉以後,被封在專門給他們準備的玉牌位裏。

在圖書館的小隔間接受供奉。

徐漫歌最後還提了個條件,讓我給她們燒個紙人,要按照張光宇的模樣。

紙人上需要滴上他的精血,寫上他的生辰八字。

讓紙人代替當年的章明亮和他們永遠在一起。

這個要求我隻答應了她一半。

紙人上寫了章明亮的名字,順帶寫了生辰六字,同樣是漏掉了時辰。

當然,就算知道時辰,我也不會寫上去的。

精血就更別想了。

張光宇本身就夠“強運”的了,再扯上鬼緣的話,對他不好。

至此,師大的事情基本可以畫上個句號了。

除了那股控製凝凝的神秘力量。

而這股力量,也是我最不能容忍的。

凝凝上大學的時候是八十年代,她哥哥名叫杜雪岩,比她大一歲,今年六十多了。

警方的戶籍係統裏顯示這個人還健在,隻是不知道他此時是在平灘村還是去了別的地方。

火車到站時已經是下午兩點,我在車站外麵的大媽水餃點了一份餃子,低頭默默吃著。

身上有了公職,卡裏有百萬巨款,我現在也算是衣錦還鄉吧?

可是我的心裏卻沒有半點應有的喜悅。

衣錦還鄉,那是給別人看的。

而現在,小河村都沒了,我還給誰看呢?

“先生,這是我們店推出的新品,送給您一份,您嚐嚐。”

女服務員把一個小碟子放在了我的麵前。

看著碟子裏的東西,我有點發愣。

那是一個燒麥。

不是平常吃的那種,而是用燒麥皮包著糯米餡……就如那天凝凝做給我的一般。

用筷子夾起來一口咬下去,我的鼻尖有些發酸。

氤氳的水汽讓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

燒麥是熟的,熟得很通透。

也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吃到夾生的。

感覺到眼睛裏有什麽東西就要落下,我下意識的揚起了臉想要阻止。

可就是這麽一仰臉的功夫,我似乎透過玻璃看到了一個熟人從店外走過。

用力揉了下眼睛,衝出店門口朝著那人離開的方向狂奔了一百多米。

然而我並沒有再看到那個人。

是我眼花了嗎?

還是因為當時眼睛裏有淚水,模模糊糊的認錯了人?

不應該認錯的吧。

她化成灰我都不應該認錯的。

畢竟……那可是趙美芝啊。

難道說小河村出了什麽變故?

離開火車站,我直接打車去了武城市警署,希望他們能借調一些本地的零處成員給我。

然而很尷尬的是武城竟然沒有零處的分部。

也是。

劉安泰就是從武城調到省城去的,水紀是從熱河市調去的。

省城的人手還是捉襟見肘,哪裏能輪的到下麵這些市呢?

最後,警署派了一位名叫薑芷晴的女警作為聯絡員跟在我身邊。

相對於水紀那瘋丫頭,這位女警的一切看起來都中規中矩,沒有什麽出彩的地方。

隻是在我需要警方協助的時候,她可以從最近的派出所調來警力。

對此我隻能說聊勝於無吧。

在警署的招待所睡了一晚,次日一早,薑芷晴開車送我回了小河村。

從市裏到縣城的路上還是陽光燦爛。

可是出了縣城開往小河村的時候,天上就開始被陰霾所籠罩。

薑芷晴說小河村附近的天就是這麽古怪。

別管別處是陰天晴天,這村子附近的天永遠是灰蒙蒙的。

在距離村子兩裏地遠的路口,我看到了一個檢查站,以及兩邊不知道蔓延了多遠的彩鋼板。

薑芷晴說沒有省廳的通行令,任何人不得進入小河村一公裏以內。

汽車停在檢查站的欄杆外麵,薑芷晴按了兩下喇叭,示意裏麵的人趕緊出來檢查放行。

然而等了半天,旁邊的小屋裏都沒有反應。

我示意她呆在車上不要亂跑,自己下車透過窗子往小屋裏看了一眼。

檢查站的小屋地方不大。裏麵就擺了一張桌子一張床。

這大早上的,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男人竟然光著身子躺在行軍**。

一條毛巾被丟在地上,上麵扔了好幾團衛生紙。

男人的臉上和身上有幾個紅色的唇印。

顯然,在我們來之前,他是和某位姑娘歡好過的。

**人之常情。

不過你丫的能不能別玩的這麽忘形啊?

“醒醒!醒醒!”

在窗外喊了男人幾嗓子,丫的竟然沒有反應。

我推門進去用手在他臉上啪啪拍了幾下,男人這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當他看到眼前多了個人的時候,被嚇了一跳。

而在看到他自己的模樣時,他尖叫著從地上扯起毛巾被裹住身子,從枕頭下拽出一條手電筒顫巍巍的指向了我。

“你你你你你對我做了什麽?我警告你啊,違背男人意願發生那種事情也是違法的!”

神他娘的違法,老子看著像是對你有興趣的?

我翻著白眼讓他趕緊把衣服穿上,我去外麵等他。

可是在出門的時候,我突然發覺這人的話有問題。

他的樣子明顯是和某個娘們激戰了一場。

睜眼看到個陌生男人,除了嚇一跳外也就是尷尬一下吧?

可是他卻問我對他做了什麽。

那是不是代表著他的意識中,那場“激戰”是並不存在的?

“臥槽!什麽情況!?這誰啊?這是誰啊!?”

我給自己點了支煙蹲在門口,本想著他穿好衣服做個登記就離開了。

誰知道煙才抽了兩口,就聽裏麵一陣鬼叫。

回頭一看,那貨指著牆上的鏡子滿臉都是錯愕。

我走到他身後朝鏡子裏看了看,並沒什麽異常。

男人見我過來,回頭捏了一下我的臉又捏了捏自己的臉,然後他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領子。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為什麽我看起來老了至少二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