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嬤被嚇壞了。

她覺得這是不知道哪來的水鬼想拉她家孫子去做替身。

抱著孫子回了家就從米缸裏舀了一碗米撒在院子裏,把門關了個死死的。

沒辦法,從前這山裏出了點鬼鬼怪怪的,可以去小河村請陳家老爺子來看看。

可是現在小河村完了,連陳老爺子自己都陷在了裏麵。

村裏人也隻能用一些老輩傳下來的土法子對付那些妖魔鬼怪了。

哄著孫子吃了晚飯,趙二嬤戰戰兢兢的把剪刀放到枕頭下麵,抱著孫子開始睡覺。

按理說心裏有事,是不容易睡著的。

可是那一天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趙二嬤的腦袋一沾枕頭就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她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時候,隻是覺得懷裏空空的,狗剩子已經不見了。

扭頭一看,狗剩子正站在窗戶邊對著窗外嘻嘻笑著。

趙二嬤連忙起身去抱孫子。

然後就看到一個穿著紅色嫁衣的女人正站著她家院子裏,對著狗剩子嘿嘿傻笑。

那女人頭上並沒有蓋頭,齊腰長發上纏滿了水草,綠油油的跟個植物人似的。

最要命的是她那張臉。

臉盤子比正常人大了至少一半,蒼白、浮腫。

左邊臉蛋上還有條不知道是被刀割的還是被什麽東西劃出來的傷口。

皮肉向兩邊翻卷著,露出了裏麵暗褐色的肌肉和森白的顴骨。

這哪裏是什麽漂亮阿姨,分明是在水裏泡爛了的浮屍!

趙二嬤不由分說的把孫子從窗邊拽開,塞進了火炕裏麵告訴他不準出來。

自己手握剪刀靠在窗邊的牆上直哆嗦。

“狗剩……”

一聲幽幽的吆喝聲響起,趙二嬤感覺那聲音的方向有點不對。

緊接著,一個水點子落在了她臉上。

趙二嬤顫巍巍的回頭一看,卻見那穿著嫁衣的女鬼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就在她身邊立著。

老太太尖叫一聲,昏死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隔壁鄰居在煤球一般的狗剩子招呼下衝進了趙二嬤家。

老太太死倒是沒死,隻是被嚇得腦溢血,現在還在醫院裏躺著。

大夫說就算出了院,也是個半身不遂。

趙二嬤的兒子兒媳從外地趕了回來,在縣裏租了個房子,照顧趙二嬤的同時,把兒子也接了去。

村裏人都說狗剩子可能是在河裏撒尿,招惹了不知道從哪飄來的水鬼。

於是紛紛告誡自家孩子不準再去河灘上玩了。

然而,大家都想的太簡單了。

孩子們的感情是很純粹的。

小夥伴們都知道狗剩子家不富裕,就商量著摘點山楂去集上賣了給狗剩子貼補一下。

這一摘,一下午的時間就過去了。

太陽落到山那邊,天色將黑未黑。

幾個丫頭膽子小,說趕緊回去吧。

孩子王三喜卻執意要把最後一棵樹上的山楂摘了再走。

誰知他剛爬到樹上麵,就見下麵的娃子們一邊尖叫一邊朝他身後指指點點。

三喜扭頭一看,一個穿著紅色嫁衣,臉蛋子腫的不像樣的女的正站在他身後。

還沒等三喜做出什麽反應,他立足的那根粗大樹杈就憑空斷成了兩截。

三喜斷了一條腿,被聞訊趕來的大人們抬回了村子。

當天晚上,女鬼就跑到三喜的窗外去叫魂了。

三喜是一個人睡的,誰也不知道那一晚上他經曆了什麽。

反正從第二天起,原本活潑好動的孩子就變得神神叨叨的。

然後第三個、第四個……被女鬼嚇壞的孩子越來越多。

一個回家探親的後生知道了這事,氣不打一處來,當晚就拎了一把柴刀守在村口吆喝那女鬼出來。

後生說這世界上根本沒有鬼,都是人在嚇唬人,女鬼要敢來,他就把女鬼砍成六塊。

結果第二天村裏人看到後生的時候,腦袋身子胳膊腿,剛好六塊。

在村口的地上擺的整整齊齊的。

“啊?這麽凶啊?那,你們沒報警嗎?”

“報警有個啥子用?衙門裏的官差還能抓鬼哩?”

老爺子把煙袋鍋在石頭上磕了磕,轉頭看向旁邊幾個老兄弟。

“張二狗,呂長發,人家倆小年輕想找個借宿的地方,你們兩個老東西,誰給領回去啊?”

“我我我!”

“去我家,去我家吧!”

旁邊一胖一瘦兩個老爺子聽到這話立馬湊了上來,一人一個拽住了我和薑芷晴。

那兩雙老眼都開始放光了,好像生怕我倆跑了似的。

“我說你們兩個老東西能不能長點臉,你們兩個,晌午都沒到呢,借什麽宿?哪兒來的滾哪兒去。”

就在這時候,一個六十多歲的光頭老爺子黑著臉從旁邊地裏走過來在薑芷晴肩膀上扒拉了一把。

薑芷晴身子後仰,一屁股坐在地上,皺眉看向了那光頭老爺子。

“看什麽看?年輕輕的不學好,孤男寡女出來亂搞。趕緊滾!別壞了我們村子的風氣。”

“唉你這老頭怎麽說話呢?什麽就壞了你們村子的風氣?我們朋友兩個一起出來徒步怎麽了?”

薑芷晴一個女警什麽時候被人這麽說過?

當即就不樂意了。

然而那光頭老爺子卻沒有再理會她,背著手自顧自的朝村裏去了。

“年輕人,別生氣別生氣。這二生子從年輕那時就是個生瓜蛋子,老了老了,更不是東西了,別跟他一般見識。”

講故事的老爺子連忙打了個圓場,讓呂長發把我們兩個帶回去招待。

回去的路上,呂老爺子一個勁兒的跟我們道歉。

他說著二生子從小就是個愣頭青,長大後出去闖**了一陣,帶了個女娃子回來說是他閨女。

女娃子念完了高中,村長土根叔就給她說了一門親事,男方是縣裏電視台的。

女娃子嫁過去以後沒出三個月,就出車禍死了。

車禍這種事,你怪也隻能怪肇事司機。

可是二生子卻覺得是剛剛給我們講故事的老村長介紹的男人不好,克死了他閨女。

從那以後,隻要碰上老村長,他就沒個好臉色。

閨女死了賴媒人這種事,還真是頭一次聽說。

呂老爺子的家在村子靠中間的位置,小院裏三間青磚瓦房,看著比旁的院子要強上不少。

老爺子說這是幾年前兒子娶媳婦的時候剛翻蓋的。

小兩口在新房住了三天就出去打工了,去年兒媳婦生了個大胖小子,送回來讓他們老兩口帶著。

我倆要是不嫌棄,今天就住他們小兩口那屋,等明個吃了午飯再走。

當呂老爺子的老伴抱著個孩子從屋裏迎出來的時候,我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那男娃子一歲多點,本是活潑好動的年紀。

然而此時看上去卻是有些精神萎靡。

我借著逗孩子的機會摸了摸他的臉蛋,結果發現這娃子的臉蛋透著一絲淡淡的陰冷。

他二大爺,可能我也有點柯南體質吧,咋走到哪都能碰到這檔子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