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之前招呼我和劉梅進店吃飯的那個夥計,他也是蹲在這裏吃小丸子的。
“煙我這還有半包。哦,還有火。”
我有點機械性的從兜裏掏出東西遞給夥計。
夥計接過去看了一眼,很是滿意的揣進了兜裏。
“得嘞,半包就半包,爺您想知道啥,盡管問。”
“你們這到底……到底……”
我用手在街上胡亂的劃拉著,都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了。
“我們啊,你不是看出來了嗎?”
“額……你咋知道的?”
夥計一句話就給我整不會了。
看出來了……我當然看出來了,可是你這麽說的話我真怕整條街的人都朝我撲過來啊。
“你不傻,我也不傻。我們這種跑堂的,相互之間也是喜歡嘮個嗑的。你白天的時候在那邊那館子裏布陣殺人來著是吧。”
夥計抬手朝長街上一指。
“沒,沒有,我怎麽可能殺人呢。嘿嘿。”
“你這人不實誠,都這時候了,還不承認。算算算,你說沒殺就沒殺吧。你們的事,我們不管。不過你這身上……”
夥計抽著鼻子在我身上聞了幾下。
“帶著一股任家小姐的味。昨天那仨老頭身上也有,你是為了她來的?”
“為她報仇。她被那幾個老家夥殺了。”
當著明白鬼,也沒必要和他說假話了。
“人都死了,報仇有什麽用啊?不如讓他們賠上一筆買命錢。”
“人命不是買賣。”
“人命為什麽不能是買賣?這世間的一切隻要有合適的價格,都能成為買賣。哎,算了。爺,你接著說,你想知道啥。”
夥計擺出了一副“我不同意但我不跟你爭”的架勢。
“你們……為什麽要做這些事情?”
我拿手在街上劃拉了一下。
夥計嘿嘿一笑。
“還能為什麽?做買賣唄。你看,通過幹活,把自家的東西賣出去,換成銀錢揣到兜裏,這多有成就感啊。”
“就……就為了這個?”
“不然呢?那些孤魂野鬼啊,天天指望著上麵的後生晚輩給他們燒錢。你看我們多好?想花錢就做生意來賺,想要啥自己買,不比張嘴望天等施舍的強?”
夥計的這番理論竟然讓我無言以對。
自食其力,這聽起來確實比等人燒錢強啊。
“那……你們跟那老道士什麽關係?”
其實我想問被他們附身的人會怎麽樣的,可我還是忍住了。
這問題一旦深究起來,百分之百是要幹仗的。
我可沒自大到認為我一個人能幹得過這一條街。
“沒什麽關係,這村子陰氣重,那老道士比我們來的還早。也不知道是幹什麽的,不過他不多事。各過各的。”
“他比你們來得早?那你們是什麽時候來的?”
田曉成說過鬆雲子是半個月前到這座影視城的,這群鬼物來的更晚?
“就頭幾天,天搖地動的,我們就到上麵來了。”
“那你們是從哪來的?”
這個問題非常重要。
“兄弟,你這就越界了啊。這我不能告訴你。”
一開始的時候,我有點懷疑這幫家夥其實就是從古宏大街過來的。
雖然兩地相隔半個多小時的車程,但是影視城的通勤車每天都在這兩地往返的。
可是回想一下在影視城的這半天,我又不太確定了。
除了那些被他們上身的人外,看樣子影視城裏這些鬼魂並沒有打算傷害誰。
就隻是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做生意。
甚至於因為我一個人的出現,他們把整條街的霓虹燈都打開了。
上身是他們和人類社會交流的必要條件,不上就沒法在這裏做買賣,勉強也能說是無奈之舉吧。
可是古宏大街那些家夥是什麽樣的?
強擄活人去吃,吸幹活人精血。
和那些暴徒比起來,影視城這些真的能算是品性溫良的好鬼民了。
“那……你們知道鬆雲子現在在什麽地方嗎?”
“怎麽?你跟那老道有過節?嘿嘿,現在我是不知道的,不過我可以發動人給你打聽,就是嘛……”
夥計拖了個長音,做了個點錢的手勢。
行吧,情報買賣也是買賣。
我和夥計砍了半天價,最後把這情報費從十萬砍到了三萬。
別覺得這個數目對於鬼神來說太小,我們說的是軟妹幣。
這裏的鬼是真行啊,手機轉賬也OK。
收了錢之後,夥計立刻就在手機上發了幾條消息出去,讓人尋找鬆雲子的下落,
用了沒有五分鍾,消息就回來了。
鬆雲子這老道竟然藏在呂靈溪的房間裏!
哦,這個呂靈溪就是田曉成那個助理。
老道士可以啊,玩的挺花的,影視城這麽大,你藏哪不好,藏人家姑娘的房間?
還是說……你和那女助理壓根就有一腿?
夥計把我帶到了一座小四合院的門口,告訴我這就是田導那劇組主要人員的駐地。
進門左手那間就是呂靈溪的房間。
用鬼力悄無聲息的打開大門,夥計就隱入了黑暗之中。
我屏住呼吸貼著牆根溜進了院子。
四合院裏的幾間房間全都黑著燈。
我摸到呂靈溪的門口,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下。
房間裏隱約能聽到一個均勻的呼吸聲,那應該是女助理的。
我把過來路上買的口香糖吐出來,用錫紙包裹在一根細鐵簽上,捅進了鑰匙孔裏。
做了個深呼吸,我猛地一擰鐵簽,把門向裏一推的同時啟動了手機上的手電功能。
然而我並沒有看清房間裏都有什麽。
因為在我開手電的同時一束強光也從房間裏麵射了出來。
下意識抬手遮光的時候,我感覺周圍的氣場好像發生了細微的變化,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胸口上就被踹了一腳,身子不住後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妖道,別想跑!”
我怒吼一聲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站起,然後腦袋就重重的撞上了什麽東西,眼前一陣金星亂冒。
我做了個抬手護頭的動作,卻又感覺有點不對。
剛剛……我是自己撞上了什麽,而不是被人打了悶棍。
晃了下腦袋把那些金星從視野中趕了出去,然後我就傻了。
我應該是在清河影視城呂靈溪的房門口才對吧。
可是眼前這是哪裏?為什麽我會在一張**?而且這場景還如此的熟悉?
“滿伢子,你這是幹啥呢?想上天啊你?在**蹦什麽蹦!”
一個熟悉到我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聽到的聲音從身旁響起。
當我回頭看到那個人的時候,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