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小夥子,我要跟你最後確認一遍,你真的會幹掉木垚山那個王八蛋是嗎?”

站在樓門口,福伯一手捂著右胸上的傷口,用一種接近於乞求的眼神看著我。

“如果木垚山是杜家的人,我一定會幹掉他。你隻是死了老婆和女兒而已,我整個村子都被杜家的王八蛋給滅了。他們家要辦的事,我就必須保證他們辦不成。”

我對杜家的恨是毋庸置疑的,根本連演都不需要演。

“好,你比我強,我老頭子就隻能想想,你敢幹,你是這個。”

福伯對我挑了一根大拇指,然後俯身從骨壇裏又摸出一根肋骨攥在手上。

顯然,就算是去送死,他也想捅對方一下再說。

“陳哥,那個啥,我必須穿成這樣嗎?這衣服也太臭了。”

一旁的左翔那臉苦的,洗臉水都能當黃連用了。

被我強行忽悠了一頓之後,左翔終於同意了跟福伯一起去五號樓找那個感光魔女。

但是在出門之前,我讓他換上了從棺材裏拿出來的那套嫁衣。

左翔的身材比福伯的女兒肯定是要健碩不少的,為此我們還不得不給衣服上開了幾個口子,以便他穿得上去。

於是乎左翔現在的形象有些怪,恐怖中還帶著幾分搞笑。

最關鍵的是……有點臭。

“必須穿成這樣。你以為是讓你搞笑才這麽穿的?這是你的戰衣,有克製鬼物的效果。行了,別墨跡了,拿好家夥,出門吧。同誌們等著你凱旋的消息。”

我把之前那兩根肋骨珍而重之的放進左翔的手裏。

左翔那個臉啊,更苦了。

樓門打開,福伯和左翔頂著狂風走了出去。

臨關門的時候,左翔還回頭看了我一眼。

從窗戶上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我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

他們這一去,最好的結果就是同歸於盡。

剛剛左翔回頭看我的那一眼,眼神已經和之前大不相同了。

那不是左翔的眼神,而是伍梅。

選他不僅僅是因為他極可能已經不是人了,還因為他的“身體”更容易被伍梅控製。

鬼上鬼身,閻王也要讓三分。

更何況去做誘餌的是福伯,鎮壓奪靈穴的嫁衣鬼鮮少有失去靈智的。

之前伍梅在洗手間就跟被薩瓦娜寄體的戴安娜撕巴過一回了。

福伯要是被感光魔女殺了,伍梅是肯定要跟她死磕到底的。

“陳哥,殺了那個魔女,咱們這邊就安全了嗎?”

看我站在窗邊久久不語,江雪橙湊過來摟住了我的胳膊。

“嗯,隻要消滅了她,就沒問題了。大家準備準備,晚點給左翔慶功!”

摸了摸江雪橙的腦袋,我衝聚攏在身後的那幫人揮了揮拳頭。

當然,這不過是忽悠一下,讓他們放鬆放鬆。

我有一種預感,左翔這次去,九成九能成功。

但是事情未必能如此簡單的完結。

原因……薩瓦娜殺的太輕鬆了。

剛剛我確實很得意,覺得那惡魔很傻,可是現在腦袋冷靜下來以後再想想……惡魔真的會那麽蠢嗎?

沒有任何監控手段,想知道那邊的情況,就隻能等。

我把楊彩玉從房間裏抱到一樓大廳,和那些少爺小姐們湊在一起等待結果。

這一等,就是整整一夜。

天色漸漸亮起,外麵的台風也隨之小了下去。

不知道是誰的手機響了起來,當那男人帶著哭腔喊出一聲“媽”的時候,客廳裏所有人都躁動了起來,紛紛摸出自己的手機開始跟家裏人聯係。

手機信號恢複了,這代表著籠罩在東堤小築的某種力量消散了。

哭的,笑的,胡言亂語的,他們似乎是要把這一夜積攢下來的所有情緒全都通過這個電話釋放出來。

說實話,有點羨慕這些人。

至少他們還有人可報平安。

外麵的風還有五六級的樣子,對於我這種出生在一場風刮半年的武城的人來說,已經沒什麽大不了的了。

讓他們待在客廳裏不要亂走,我拎著鳳棲木劍出了樓門。

院子裏的場景有些瘮人。五個穿著兜帽鬥篷的年輕人歪七扭八的倒在院子最裏麵那堵牆下。

他們一個個肢體扭曲,身上、牆上全都塗滿了血跡。

顯然,這是被台風一次次吹到牆上撞出來的。

五號樓的樓門虛掩著,小心翼翼的推門進去一看,和六號樓一樣,一樓大廳的家具全都被挪到了牆邊,露出了一片空地。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地板上隻有三條用血畫出的線條。

這是魔法陣畫了一半又放棄了嗎?

沿著樓梯一路上行,在二樓的樓梯口,我看到了福伯。

老頭靠牆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到沒有一絲血色。

老頭早已斷了氣,不過嘴角上依舊帶著一抹笑意。

而他手邊的地板上,有一個用血寫出的“木”字,上麵打了個大大的X。

意思很明白了,這是福伯留給我的遺言。

他完成了這個交易中,他應該負責的那部分,接下來,就是我兌現自己的承諾了。

在走廊靠裏麵一點的地板上,躺著一個白色長裙的少女,她的頭發長且濃密幾乎把上半身整個遮掩了起來。

少女的身上被插了三根肋骨,一根插在小腿上,另外兩根分別插在胸口和脖子上。

在滿是粘稠血液的地板上,丟著一套紅嫁衣。

破爛的嫁衣基本還維持著人形,好像原本穿嫁衣的人直接蒸發了似的。

這是被伍梅附身的左翔留下的。

也不知道消失的時候,左翔有沒有發現自己早就不是人這個事實。

希望他能接受吧。

久洲島的度假之旅,剛剛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風浪稍稍平息,港城方麵就過來了十幾條快船。

除了警方的人外,還有一大批港城上流圈子的男男女女。

孩子幸存下來的,免不了一番抱頭痛哭。

不幸罹難的,更是指天畫地的哭罵不止。

作為我的雇主,江百川也在第一時間到了島上。

此時此刻這位港城巨擘的臉色難看的要死。

這個局,可是他們江家攢起來的。

而且搞召喚魔法的還是他女兒帶來的朋友。

那些在我的庇護下活下來的人未必會感謝江百川,可是死了孩子的那些大佬們,卻一定會記恨這位江老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