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王海生的反應也不慢,故事講完之後,他顯然也反應了過來。
“現在回不回去,可能已經不是咱們說了算的了。”
我從車子的工具箱摸出把扳手在路邊一棵槐樹上用力砸了起來,很快,槐樹皮就被砸掉了一大片,露出了裏麵黃白色的木質部,在沒有路燈的夜晚還算顯眼。
“陳先生,這是什麽意思?這棵樹有問題嗎?”
“沒有,我吃飽了撐的。”
我現在心裏是真的挺亂,不僅僅是因為可能被人釣魚了,還因為這個地方讓我聞到一股陽謀的味道。
沒錯,不是陰謀,直接就是陽謀。
青湖精神病院是一個搞奪舍重生的地方,而奪舍重生使用的道具居然就那麽大刺刺的擺在密室裏沒有任何防護措施。
隻要有個人發現了密室裏的玄機就可以把那些東西弄走。甚至於……如果梁柱和那個我都快想不起名字來的副院長起了貪心的話,他們也完全可以把那張太極圓床弄走。
單是這樣的話,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可偏偏我拿下太極圓床之後凝凝就被李長安送過來了。
當時隻以為李長安是為了拉低本家對手的業績才給我送個人來幫忙,後來再想想,可能並非如此。
如果凝凝奪舍重生了,我和杜家作對的理由就少了一個。
甚至為了好不容易獲得重生的凝凝,我可能會主動躲避杜家。於是……他們就少了一個大麻煩?
可是凝凝來了以後我並沒有利用那張太極圓床讓她複活,於是杜家人又給我安排了眼下這麽一個會讓人魂體不穩的地方,從而給我提供了一個不需要犧牲一個人魂魄的備選方案?
麻蛋的,這要真是送給我的福利坑,我到底是跳還是不跳?
算了,目前看來,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
引擎的轟鳴聲再度響起,王海生駕著車子,沿大路一路開了下去。
我從被我砸出木質部的那棵槐樹開始一棵一棵的數了下去,當我數到第八棵的時候,那棵槐樹上赫然少了一大塊樹皮,就和被我砸掉的一模一樣。
我沒有告訴王海生,隻是讓他繼續往前開。
沒過多一會,我就又看到了那棵被砸掉皮的樹。
我大概看出來了。
我們現在是陷入了一個困陣之中。
榆柳桑槐四棵樹為一小組,七個小組為一中組,也是有個小輪回。
之前遇到紙人摩托的時候,我是數了四十九棵榆樹,也就是七個中組時遇到的。
七這個數字,比較特別。
易經中單數為陽,雙數為陰,但是七卻是一個經常用在葬禮之上的數字。
除了人死後停靈七天,燒紙要從頭七燒到尾七之外,還有諸如“壽宴食九,婚宴吃八,喪宴品七”的說法。
這個七當屬陽中之陰,想從這條路上逃出去,少不得要從這個數字下手。
“準備好,等下前麵不管出現什麽都給我撞過去。”
路邊的樹已經過了六個中組,眼看第七個就要到了。
“什麽?”
王海生還沒反應過來我是什麽意思,一個人影陡然從前麵那棵槐樹後竄了出來揮舞著雙手試圖把車攔下來。
和上次不同,這次這位似乎是自帶燈光一樣,那張老臉在夜色中極度的清晰,竟然是孟慶龍!
王海生驚叫一聲,下意識的就要打方向盤,我打著石膏的左手直接揮了過去砸在他握方向盤的右手上。
被這麽一耽擱,轉向已經來不及了,車子狠狠懟在孟慶龍的身上。
孟慶龍並沒有像紙人騎手那樣從車頂翻過去,而是挺正常的慘叫一聲倒飛出去五六米遠打了好幾個滾倒在地上微微的抽搐著。
“我,我……那是我大哥……”
我阻止了他轉向卻沒法阻止他踩刹車,車子在孟慶龍身前兩米多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一次王海生沒有下車,隻是緊握著方向盤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我正想訓斥他一句,瞄了一眼路邊的王海生突然一腳油門踩下,車軲轆毫不客氣的從孟慶龍的身上碾了過去,我甚至聽到了沿著車身傳來的內髒被從上下兩個口擠出來時的聲音。
“咋?自己想明白了?”
“嗯……樹,路邊的樹是那棵被你砸掉皮的,咱們進了鬼打牆對不對?”
“差不多,按理說沉思莊早就該到了。”
“那怎麽辦?下車去路邊撒尿,還是吐口水啊?鬼打牆是很常見的東西,對你來說沒有什麽難度吧。”
“難度很大。這不是單純的鬼打牆。”
鬼打牆看起來像是一種很高大上的能把空間橋接在一起的能力,可是實際上那隻是鬼遮眼的強化版,欺騙人的感知罷了。
有鬼對我用這招的話,多少都能察覺一點。
這應該是陣,還是比較高明的那種,憑我在吳瞎子那本風水秘術上學到的東西,想破陣隻能賭一下了。
“一會兒等我的口令,懟著從路邊出來的家夥,直接衝到路外麵去。”
“一會兒還有嗎?這次是誰?”
“別問那麽多,最好在那家夥踏上公路的一瞬間撞出去。”
鬼怪的出現為七七之數,四十九小組。
所謂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這個人遁其一說的不是人要在從這四十九條大道中找一條逃跑,而是說那四十九條大道皆為定數,生靈在這些定數中想要破局可以去尋找那唯一一條被隱去的變數。
而在這條路上,唯一的變數也就是那些突然冒出來的家夥了。
“前麵那一組,桑樹和槐樹之間,撞過去!”
很快又到了七七之數,我沒記錯的話,第一個紙人騎士是從榆樹和柳樹之間出來的,孟慶龍是從柳樹和桑樹之間出來的,那麽這一次,應該就在桑槐之間了。
王海生沒有說話,隻是緊咬牙關按我說的狠狠一轉方向盤。
車頭還有三米就將衝出路麵,一個身影就和我想的一樣從桑樹和槐樹之間鑽了出來。
和上一次不同,這次鑽出來的並非是王海生的熟人,而是穿著紅色公主裙的澄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