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院子的房中傳出一個年輕女子哀泣的哭聲:“五兒,五兒……你醒一醒……看看娘……看看娘啊……”

女子不停地哭著,聲音帶著明顯的啞意。

慕夕芷用手指戳破窗戶上的紙,看向房中,剛將房中或站或坐的三人看清。

就聽得那房中的男子聲音響起,隻是那聲音亦是沙啞得不像樣,同樣帶著哭腔:“五兒已經去了,你不要哭了,快把孩子放下來……”

可那女子恍若未聞:“五兒……你睜開眼睛……看看娘……”

女子似乎是失了神誌:“五兒……娘……娘給你做你最喜歡的拌香椿,隻給……隻給你一個人吃,不用分給弟弟妹妹,他們都沒有……都沒有……你睜開眼睛,看看娘啊……”

女子說著,滿是淚痕的臉上又添了新的淚痕。

她靠在床邊,懷中抱著十歲左右的女兒,不住地哭泣著,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喉嚨已經嘶啞。

男子站在她的身後,臉上的表情亦是痛苦萬分,想要開口勸說,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慕夕芷的視線落在了房中案上簡陋的三個牌位上,心下了然,正如暗衛所調查到的,這疫症好發於體質較差的人群。

而這對夫妻,應是有四個孩子,從小到大陸續死了,今日死在懷中的這個,應該是他們最大的孩子了。

慕夕芷強掩下眼底微微泛起的熱意,視線回到那哀泣的女子身上,看著她蒼白的臉,已經略微辛苦的呼吸之上。

而她身後健壯的男子,亦是呼吸略微困難。

不好,慕夕芷心底一驚。

她快速收斂了情緒,自暗處出來,直接進了並未闔上的房門,對那女子道:“你且先放下孩子。”

乍然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女子的哭聲戛然而止,和自己的丈夫一同看向門口這個白巾蒙麵的男人。

那丈夫快速擋到他妻子的身前,將妻子和已經死去的女兒嚴嚴實實地護在自己身後。

“你是什麽人?”那男子警惕地問道,隻是聲音中的沙啞的疲憊難以掩藏。

慕夕芷看見男子下意識的動作,心下微微動容,她語氣十分和緩:“你們不要緊張,我是個大夫。”

“大夫?”男子聞言反問,卻冷冷一笑:“大夫有什麽用,一個個都是貪生怕死之徒,見情況不對,連城都不敢進。”

他看向慕夕芷,毫不客氣道:“你倒是奇怪,往常都要我們去城門口排隊看病,今日怎麽到了我們家裏來了。”

聞言,慕夕芷問:“到城門口看病?”

“你不知道?”男子語氣不善地反問道:“這難道不是你們這些大夫定的規矩,家裏哪怕孩子已經奄奄一息了,你們也要我們抱著孩子,在大太陽底下等著。”

說道後麵,男子的表情已經帶了憤怒了。

慕夕芷毫不懷疑,若是她再說些什麽這男人不愛聽的,下一秒,她可能就要被打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