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日清晨,為了參見康王的婚宴,府裏的人都起了大早。
小姐、姨娘一番盛裝打扮,倒是有模有樣的,賀蘭俏還特意穿了一身煙霞色的袒襟曳地長裙,在興高采烈的在眾人麵前晃了幾晃,滿心歡喜的要跟著賀蘭貴寅去參加喜宴。
沒想到賀蘭貴寅冷冷一笑:“二姑娘還在禁足期間,沒有為父的命令絕對不可以邁出大門一步。”
屋裏麵那些個丫鬟婆子雖然表麵上沒什麽,心頭卻在偷笑。
二房犯了大錯之後,沒被休了就已經很是不錯了,更別提有什麽回嘴的餘地。隻能看著賀蘭俏被禁足,不能去婚宴。
但是二房在這之前始終沒想到自己的行為,竟然會影響到女兒的前途。
當下唏噓了一口氣,二房灰敗的眼睛看了一眼三房。
三房是她一手提拔上來的,現在她能有現在的地位,那都是和她的功勞,她們可是一條船上的人,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要不是她告訴三房老爺的起居習慣,好惡喜好。
三房哪有機會獲得這樣的寵愛?
這時候三房立刻明白了二房的意思,從自己的酸枝木椅子上起來,福了福身:“老爺,二姑娘通過這事長了教訓,以後會學乖了,老爺還是不要再罰她了。況且這三姑娘在公主身邊,都快有個好歸宿了,二姑娘不能閑著啊。這一次去,可是有好些名門望族,也是二姑娘的機會。”
二房雖然在王府的妻妾爭鬥中一敗塗地,甚至險些被休。
可是她還有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三房啊!那是一臉滿意的看著三房,發現自己當初果然沒看錯人,她一手提拔起來的人果然在關鍵時候還是頂用的。
賀蘭依坐在位置上冷笑,從方才在吃早飯的膳房,她就看出賀蘭俏、賀蘭儀還有爹爹私生女賀蘭茗的心機,這些人隻有賀蘭俏有資格出席婚宴,隻可惜賀蘭俏犯了大錯,所以才給了後兩者躍躍欲試的機會。
賀蘭茗的媽不過是教坊的女人,那是根本沒資格進這個屋的,所以賀蘭茗根本就沒有長輩替她說話。
於是乎,那個小不點賀蘭茗雖然人小,卻是人小鬼大。
裝作浮躁的搓揉著帕子,博取同情,又紅著臉說道:“幾位姨娘,爹爹,茗兒……茗兒從來都沒去過那麽正式的場合,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去。”
這一聲問話,惹來了數聲冷哼。
一個野種都能去婚宴,那賀蘭家的臉改往哪兒擱,可是賀蘭茗自己就不信這個邪了。至少府裏除了賀蘭依,她才是賀蘭貴寅最喜歡的女兒。
四房就比較超然了,她的女兒賀蘭傾本來就跟在公主身邊,早晚都會有個皇親貴胄指給賀蘭傾,她根本就不需要爭取什麽。
於是,四房起身走到賀蘭茗身邊,摸了摸賀蘭茗的腦袋,對賀蘭貴寅溫言勸道:“老爺,茗兒向來都知書達理,帶著她一定會給老爺您長臉的,她不會拖累你的。”
年歲隻有十二三歲的賀蘭茗使勁兒的點了幾下頭,表現出一臉的誠懇。
其實去婚宴的名額早就定下來了,相國府去的小姐隻有皇上欽點的依雲郡主賀蘭依和五小姐賀蘭儀。至於沒有正式名分和惹了大禍的賀蘭俏根本就不在考慮之內。
賀蘭依見到打的熱火朝天的家鬥場麵,無聊的打了個嗬欠,懶懶的靠在椅背上。
昨天晚上淩帝非不讓她睡在桌子上,定是要她睡在床榻上。淩帝是皇上,自然不能睡桌子。她又不想和淩帝同床共枕,於是兩個人像對烏眼雞似的,坐在**大眼瞪小眼的相視了一晚上。
賀蘭貴寅輕輕咳了一聲,掃視了一眼這些女眷,小姐們都把自己的**一挺,規矩端莊的坐著,都希望自己的父親能選上她們。
“五姑娘是慕容夫人未過門的媳婦,慕容夫人指名在婚宴上要看看五姑娘的表現,所以五姑娘有了慕容夫人的麵子,是肯定要去的。”
賀蘭俏算是徹底絕望了,原來仗著好婆家,就能得到特殊待遇!連賀蘭儀這樣的小透明都有資格去婚宴!原本她賀蘭俏是有幾門上門婚事的,可是自從發生了**公主的事情之後,京城所有的達官顯貴都對她敬而遠之。
這回,想靠嫁人飛黃騰達,是徹底沒指望了!
就見賀蘭貴寅頓了頓,又道:“依兒是皇上欽點的郡主,那也是要去的。府裏已經去了兩個丫頭,再去的話,我就算腆著老臉出席康王大婚,也說不過去。”
賀蘭貴寅說完,發現府裏的女眷們那都是一臉鬱悶,身為一家之主的賀蘭貴寅馬上意識到,如果不再帶一個女兒去,肯定要家宅不寧。又指著賀蘭傣,說道:“傣哥兒你身為禦前侍衛統領、兵部侍郎,身份和為父並駕齊驅,你可以帶一個妹妹去。”
大夥兒都知道,自從二房出了那檔子事情以後,雖然老爺沒有把她休了,但是二房的氣數也到頭了。
賀蘭貴寅現在是連和二房見麵都覺得惡心,更別說帶她去婚宴了。這事兒大夥兒都心照不宣,家醜的事情不好擺到明麵兒上來提的。
畢竟二房不要臉,府裏的別個人還要臉。
賀蘭貴寅讓賀蘭傣決定最後一個名額,又一招嫁禍於人用的甚好,堂內所有的目光都對準了賀蘭傣,賀蘭傣一臉意外。
他根本沒想到爹爹會把決定參加宴會的名單交給自己。
他可是家裏的兄長,一家的表率,做所有事,那都是要一碗水端平。今日參加婚宴的名額一事,這天枰要是歪了一點兒,那些姨娘還不在他麵前哭斷了腸。
提到自己的一母同胞的哥哥賀蘭傣,精神遊離的賀蘭依忽然有些醒了,好奇的看向賀蘭傣,她也想看看賀蘭傣和府裏那個小姐親。
“一切由爹爹做主。”賀蘭傣咬了咬牙,又把事情拋給賀蘭貴寅。
賀蘭貴寅一向以老狐狸著稱,慈祥一笑,向賀蘭傣透出一個鼓勵的目光:“傣兒你不小了,有自己獨立的思想了,不需要每件事都是為父做主。”
賀蘭傣嘴角抽了一下,他爹是在報複他在為皇上和齊王辦事,而把自己的親爹撂在一邊。可是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皇上才是笏國真正的正主兒。
所有的人都看著賀蘭傣,就見賀蘭傣的眉頭一點點蹙緊,然後又一點點的鬆開。
猶豫了有半盞茶了,賀蘭傣知道是該到了做決定的時候了!
其實該選誰,他早就有人選了,卻裝作很艱難做的決定:“茗妹妹年紀最小,二妹妹去過那麽多次大場合,不如就把這個機會讓給茗妹妹把。”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賀蘭俏哪有臉說個不啊,她呆呆低下頭,什麽也沒說。
她雖然很想去認識一下婚宴上的名門望族,可是這畢竟是藍郡主的婚宴啊。她上次在禦前得罪了藍郡主,現在又去她的婚宴,不是冤家路窄嗎?
對她來去,不去也許還是件好事呢!
“傣哥兒,你就偏心那個野種吧。你不要忘了俏兒可是你的妹子,她的身份怎麽能和一個野種比,你竟然帶野種不帶俏兒。”二房聽完賀蘭傣的決定大為火光,於是豁開嘴就亂罵一通,也不管她自己的話中不中聽,該不該出自相府姨娘口中。
賀蘭俏那是恨不得堵住自己娘親的嘴,娘親莫不是瘋魔了,當著父親的麵喊賀蘭茗是野種。
這時候賀蘭傣愣住了,在場其他姨娘也都不好說話,賀蘭貴寅更是臉色黑成鍋底,渾身顫抖,愣是罵不出話。賀蘭茗的身份讓賀蘭貴寅這個當爹的實在沒辦法幫她說話,私生女的身份擺在那裏,除非她能嫁一個好人家,不然一輩子就逃不了給人做小的命運。
聰明的五房擰了一下自己兒子的腰,六公子賀蘭佪吃痛一下,不解的回看五房,發現五房眼中帶著怒意。猶豫了一下,大方的說道:“爹爹,佪雖然沒大哥有本事,但是這是二姐姐的好機會,所以佪願意用自己的名額,換二姐姐的名額。”
多慷慨啊,多大度啊。
五房一下子覺得自己的兒子給她長臉不少,得意洋洋的站著。
二房則是一臉奇怪的看著五房,五房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
居然讓她兒子把,名額讓給她們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