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尼羅河靜靜流淌過莎草蔓長的河畔沙洲,在月光的柔照中籠罩上淡淡的白霧,猶如妙齡的阿拉伯少女輕柔蒙上羞澀的麵紗。河水拂過搖曳的蘆葦,幽長的水聲仿佛來自上古的神秘歌謠,將沉睡在寧夜中的埃赫太吞廢墟靜靜籠罩。
遠離人聲、萬籟俱寂的深夜,為這片曾經雄偉的斷壁殘垣更添一分古老的淒涼。
曾經宏偉入雲的埃斯頓神廟、盛極一時的阿吞神殿、以及雕刻著上千幅星象圖的星刻柱群,如今隻剩橫臥冷沙的滿目狼藉。亙古的風吹過沙漠,像逝去的曆史般,將尼羅河帝國曾經的繁華漸漸深埋。
不知何時,沉睡的古文明被遠方錯落的腳步聲打斷,千黛一行人的人影出現在遠方的夜霧裏,他們走過被黃沙掩埋的大理石路,來到星刻石柱的廢墟中。
曾經的神廟底座上,象征星座的八十八根石柱如今隻剩一根根不及人高的柱根和一截截四處傾倒的灰色大理石。
古埃及有兩大星象建築,一座是阿比多斯的丹德拉神殿,另一座就是埃赫太吞的星刻柱群。星刻柱群誕生在埃赫太吞城之前,是十八王朝的另一位法老——圖特摩斯四世建造的。
1798年拿破侖遠征埃及時,以抹除異教為名,將這偉大的建築群炮轟成一片廢墟。
星刻柱群的正中心有一個石台,上麵的圓槽裏原本擺放著一塊石板,上麵記載著十六王朝到十八王朝二百年間尼羅河每年的泛濫日期,結果也被入侵者掠走,至今下落不明。
“我們剛被那輛見鬼的布加迪追得差點送命,現在又來參觀這些破柱子。”強尼環顧廢墟,攤手道,“這和暗語有什麽關係?”
“因為這裏是古埃及兩大星象建築之一,八十八根柱子代表八十八個星座。”千黛說,“既然暗語提到了‘天狼星’,當然要到和星星有關的地方來找。”
強尼撇撇嘴,抬頭看著殘缺不全的石柱:“這兒就像被火燒過一樣,能找到什麽?”
“事實上,是被一位姓波拿巴的紳士炮轟過。”安德瑞走向廢墟的南邊,在一根隻剩柱根的三角形立柱旁蹲下,仔細調查一番。
“我想我找到了。”他招呼遠處的千黛,“就是這個,古埃及人還把它建成了‘冬季大三角’的形狀。”
千黛連忙小跑過去,發現那是個橫截麵是等邊三角形的立柱。強尼也跟了過去,看了看柱子,又確認了一下方位,語出驚人道:“這根柱子是不是代表小犬座?”千黛震驚地轉過頭:“你怎麽知道?”
“你剛才說這些柱子代表八十八星座,這個位置正好是小犬座的位置。”千黛的驚訝顯然讓強尼很得意,“我讀大學時可是天文社的骨幹成員。”他沒說出他加入天文社是因為那裏有不少漂亮姑娘。
“真令人驚歎。”
不過,現在更令千黛驚歎的是古埃及人對天文學的研究之深。他們之所以把小犬座的刻柱建成三角形,是因為組成“冬季大三角”的三顆星星中,有兩顆是小犬座的,其中包括暗語中的天狼星。
但她也立刻意識到:最糟糕的情況出現了。
“天狼星指引迷途者”。
根據千黛和安德瑞的推測,暗語裏的“天狼星”應該就是指古埃及人刻在石柱上的天狼星。因此暗語的意思可能是:找到刻柱上天狼星,它會給出下一個指示。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刻著天狼星的小犬座石柱如今隻剩一個柱根,不用說天狼星,連一個星圖都沒剩,連推測都推測不了。
想到這裏,千黛忽然有了一種走了很長的路,最後發現是條死胡同的無措感。
“我們最擔心的事發生了。”安德瑞皺眉輕歎,“這根柱子被炸得太徹底,連一個星圖都看不清了,恐怕再權威的天文學家也推測不出天狼星在柱子上的位置。”千黛俯視著那截柱根,緊緊蹙眉。
氣氛頓時沉悶下來。強尼望著氣餒的兩人,不禁手足無措起來。
“怎麽回事?你們這些積極的家夥怎麽灰心了?”他連忙掏出手機,“為什麽不用Google查查?沒準能在哪個考古網找到複原圖。”
“這些柱子在18世紀末就被拿破侖毀了,之前也沒留下相關文獻,根本沒法複原。”千黛坐到一根倒塌的石柱上,“隻要能看清一幅星圖,就有希望推算出天狼星星圖的位置,可現在徹底沒希望了。”
強尼皺著眉頭瞪圓了眼,這表情不是憤怒,而是說不出話。
“徹底沒戲了?”
安德瑞不語。坐在柱根上的千黛托著腮,瞳孔裏泛著遮不住的失望。“或許你說得沒錯,拉斯朗特。”她低聲說,“我可能隻適合演探秘電影。”
“別這樣,我們都已經走到這兒了。”強尼無奈地說,“難道你們甘心就地放棄?”
兩人沉默。
強尼看了他倆一會兒,歎了聲氣,插著口袋往別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