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一愣,又按了幾下,還是一樣的結果。他連忙卸下彈夾一看,發現裏麵竟然連個子彈殼都沒有。
一聲巨大而清脆的槍響忽然響起,那小夥子隻感覺耳膜和肚子一麻,便被巨大的衝力擊飛出去,砸在千黛腳下。他肚子上破了個大洞,滿口鮮血,躺在地上痛苦地抽搐。
不等眾人回過神,安德瑞走過來踩住他胸口,對準他的頭又放了一槍,那個腦袋應聲像個氣球似的爆開了,血、腦漿和頭骨碎片像節日的彩花似的四處飛濺。
“上帝!”強尼驚望著小夥子還在抽搐的死屍,呆呆問安德瑞,“你就這麽殺了他?”安德瑞沒說話,冷冷給霰彈槍上彈。
“雜種養的!”另一個保鏢盛怒地舉槍摳動扳機,可還是那幹脆的彈簧聲。其他人連忙檢查自己的槍,發現彈夾全都是空的。
千黛頓時想起剛才安德瑞換彈的情景。原來那時他不是在換彈,而是在換空彈夾。
“這下糟透了。”強尼往後退了步,想摸身上的彈夾換彈,被千黛一把抓住。“別做傻事。”千黛看著安德瑞,他正把槍對著強尼,“他的眼神和動作比咱們麻利得多。”
“正是如此。”安德瑞說,“看來日本人比法國人聰明點兒。”
千黛冷冷望著他:“我倒是沒想到你這麽聰明,卡特。”
“抱歉,櫻井小姐。我也不想對你這樣粗魯。”安德瑞給霰彈槍上膛,“我不說廢話,現在誰想活命,就把槍都扔過來。別耍花樣,你們身上帶著多少武器,我心裏都有數。”
“先生們,照他說的做。”千黛對猶豫不決的強尼等人說,同時把手槍扔給安德瑞。強尼無計可施,隻好緩緩彎下腰去,把Mini——Uzi扔到安德瑞腳下。保鏢們也把武器扔了過去。
“很好。”安德瑞把武器一一撿起來,裝進背包裏,一隻手端起槍指了指兩個保鏢,另一隻手指了指沙地上的屍體,“你們倆把這個倒黴鬼的屍體抬進密道,其他人跟在後麵,一個一個進去。誰要是想腦袋開花,就耍個花樣給我看看。”
“你會被上帝燒死的,卡特。”強尼低聲詛咒道。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拉斯朗特先生。你本不該站在這兒。”安德瑞漠然道,“從現在開始少說廢話,除非你認為你的人生沒有必要延續了。”
眾人隻好就範,按照安德瑞的吩咐,一個個走下密道,保鏢們走在前麵,千黛和強尼居中,安德瑞走在最後。他從包裏取出預先準備的短火把點燃,在這種狹窄潮濕的地方,火把比強光手電的照明效果更好些。
可進去前得先把入口重新堵上。安德瑞想了想,按照前人的考古經驗,古埃及人的密道機關通常都是“裏應外合”式的,也就是說,他們不像中國人的陵墓那樣有進無出,就連工匠也要被憋死在裏頭。
例如,如果機關是一道門,古埃及人通常會在外麵設一個開關,裏麵設一個開關,最典型的事例就是英國人開掘哈夫拉金字塔第二甬道時遇到的β門,裏外都有一個類似拉閘的古老機關。
所以安德瑞想這裏應該也是這樣的設計。他用火把在密道的牆壁上照了照,果然發現了一個與外麵的開關一模一樣的朱鷺形浮雕。他輕輕一按,頭頂隨之傳來轟鳴聲,從入口灑進來的光線漸漸消失。
“現在我們可以前進了。”他說著又把槍端了起來。眾人隻好繼續向前走去——準確地說是向下走去,密道的入口連著一個坡度極大的石階,而且深不見底,火把的光芒投向遠方,沒有任何反射,隻映成一個小小的光暈,腳步的回音也像半夜的滴水聲一樣寥落。
千黛一邊走著一邊默默思索。此時發生的一切是完全出乎她意料的,她後悔沒有把安德瑞懷疑到底,而被他溫文的外表和信誓旦旦的話語蒙騙了。
“尋寶”成果被安德瑞獨占並不可怕,反正那本來就不是千黛的真正目的。最糟糕的是不管安德瑞能否達到目的,他都不會讓其他人活著出去。
千黛低頭看了看手表,已經6點15分了。今天是11月6日,圖坦卡蒙的登基日,一年中“詛咒”唯一失效的一天。
絕對不能當法老登基日的貢品,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千黛這樣想著,開始盤算對付安德瑞的辦法。
安德瑞一行人進入密道後五分鍾,利奧的短靴踩上了獅身人麵像下麵的沙漠。
“多糟糕的場麵。”他看著沙漠上的血跡,攤了攤手,“親愛的,你最好找個人善後。”
“埃及政府九點半才開放旅遊,在那之前沙漠上的風會處理好一切。”耳機裏的溫蒂漠然說,“你要是暈血,我倒可以就近找個醫生。”
“你真是這麽想的,對吧?”利奧走到記夢碑前,拍了拍它,“不過我現在更需要個高明的開鎖匠。”
“你可以先試著在獅身人麵像兩條前腿之間的部位找找,他們剛才就是這麽幹的。”溫蒂嚼著口香糖,“有塊磚頭能按下去。”
“真是個敏感部位。”利奧照著溫蒂的指示做,很快找到了那塊磚頭,輕輕一按,沉悶的石響聲從腳下傳來。
“現在把那塊石碑往東推。”
利奧繼續照做,於是那條密道又暴露了出來。
“真有他們的。”利奧拍了拍手上的灰土。
“現在你可以下去了,別忘了在左手邊的牆上按一下關門鍵,不過要確定你的腦袋在入口下麵。”溫蒂托著腮吹了個泡泡,“不然它會讓你矮一頭。”
“如你所願,親愛的。”利奧用微型鎂光燈找到那個“關門鍵”按了下,頭頂的入口隨之緩緩關閉。
“很好,你可以往下走了。不過別開強光燈,就用你手上那個。把耳機留在我的頻道上,在那兒迷路可不是件有趣的事。還有,別聽音樂。”
“噢,那可糟透了。”利奧無奈地揚手,“我希望聽歌這件事我們還有的商量,親愛的。”“雙頻道對信號有幹擾,”溫蒂托著腮,“還是說你想被大公扣薪水?”
“那可是個問題。”利奧撇撇嘴,關上播放搖滾的音頻,順著台階往下走去。他一手卡著腰,一手敲了敲旁邊的牆壁。
“這牆真壯。”利奧努努嘴,“或許你可以請示一下大公,問她允不允許我在特殊情況下使用C4炸彈脫身。我擔心這兒的防盜係數比白宮還高。”
“我會請示,不過別抱太大希望。”溫蒂吹個泡泡,“你的命可沒那地方值錢。”
“哈,也許。”利奧仰著頭攤攤手,“不過你可不這麽想,對吧?”
溫蒂吹破泡泡:“我把你想得更便宜。”她話音剛落,耳機裏忽然傳來吱吱啦啦的幹擾聲,利奧在筆記本上的影像也變得搖曳、模糊、最後漸漸消失。溫蒂連忙做應急調整,同時大聲朝耳機裏喊話:“利奧,你那邊你聽得……”
可是利奧聽見的也是幹擾極強的聲音。他努了努嘴,試著對耳機進行調節,可是不管怎麽調,信號依然漸漸微弱下去,最後徹底消失不見。他又將設備切換到追蹤模式,結果發現裝在千黛身上的感應器也失去了信號。
“很精彩,huh?”利奧關上耳麥,“這下就算我被木乃伊掐死,也沒人幫我撥911了。”他卡著腰,環顧漆黑的四周一番,又注視了漆黑的腳下一小會兒,自嘲地笑了聲,攤了攤手,“不過,誰在乎?”
利奧隨手按了按耳機的按鈕,瘋狂而複仇的重金屬音樂霎時炸響。他跟著狂熱的節奏搖晃一番,然後照例怪叫一聲,晃著囂張的步子,沿著台階向漆黑的下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