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
韋恩莊園。
看這名字就知道,這裏是韋恩家族的產業。
坐落在哥譚市的西北角,修剪整齊的草坪,充滿了哥特風格的華麗建築,從前門到正廳足足需要5分鍾車程的巨大庭院,反正,這裏就是全哥譚最奢華的一處地產,奢華到足夠開放給市民用以參觀,然後收取門票。
當然了,韋恩家族不需要賺門票那點錢……所以,韋恩莊園從不對外開放,這裏隻有很少的幾名傭人,一個年邁的管家,還有一個花天酒地的標準富二代。
此刻,在莊園內側的一處不起眼的山洞中,這名富二代安靜的躺在一張醫護**,渾身都是觸目驚心的傷口,而一根針,正穿透了他肩頭的粗糙皮膚,針上連接著的絲線劃過血肉,隨即拉緊,與另一側的傷口合攏在一起。
正在為布魯斯·韋恩縫合的,是一名消瘦,而且明顯蒼老的老人,他叫做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是這座莊園的管家。
65歲,頭發有些稀疏,個子很高,但是卻不是很壯碩,常年穿著同一套黑色的仕服,很不起眼,可作為每一個躋身於上流社會的人,隻要看到這個老人,幾乎就能確認,他就是那種最專業,最頂尖的可靠人物,可以想象,隻要韋恩在這個莊園裏,那麽,這個老人就會在任何需要他的時候,出現在韋恩的身邊,不論是早上起來時,遞上一杯濃茶……
還是渾身被炸的血肉模糊時,挽救他的性命。
又一處傷口縫合完畢,阿爾弗雷德嫻熟的剪斷線頭,然後開始處理那些大麵積的燒傷,一些藥劑被滴在紗布上,按在了血肉模糊的腹部。
“額……”
疼痛刺激著韋恩的神經,他輕哼一聲,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
“很高興你醒來了,韋恩少爺。”阿爾弗雷德輕聲說著,但是手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那麽,現在需要一些麻醉藥麽,你身上的傷還有好多。”
韋恩晃了晃昏沉的腦袋,他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已經被包紮的像是一具木乃伊一樣了。
“我昏睡了多久。”他問道。
“隻是一天而已,所以你很幸運的沒有錯過明天市長舉行的晚宴。”阿爾弗雷德回應道:“而且更幸運的是,你在渾身上下40多處傷口,還有7處嚴重燒傷的情況下,竟然還能撐著趕回來,據我所知,如果是一頭牛受了你一半嚴重的傷,那它絕對活不過10分鍾。”
布魯斯·韋恩安靜的看著他的老管家,他依舊禮貌,風趣,溫和,但是從字裏行間,能聽出他那股隱藏著的氣憤和擔憂,而且,即便是在昏暗的山洞中,他也能看到阿爾弗雷德那充滿了血絲的雙眼。
“你什麽時候才能睡個好覺?”韋恩問道。
“當我知道你安全的時候。”阿爾弗雷德回答,並將紗布纏在了韋恩的腰間。
一陣沉默……
“對不起,我一直在欺騙你,我每天晚上都會穿成這樣出去尋找那些罪犯,我實在忍不住了……不過我沒有出手,我隻是報了警……可是今天,今天有些特殊。”韋恩低下了頭。
阿爾弗雷德笑了笑:“我都知道,韋恩少爺,這座莊園裏,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是啊……你肯定會知道的,你就像是有超能力一般。”韋恩淡淡的說著,像是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他伸出雙手,看著上麵滿布著的淤血,他顫抖著,將臉埋在手掌間:“對不起……我殺人了……對,不,起。”
韋恩的聲音也在顫抖著,他知道,自己……終究還是邁出了那一步。
“那麽,你感覺如何。”阿爾弗雷德淡淡的問道。
“興奮,快感,還有痛苦……”韋恩說道,他的聲音已經漸漸的,似乎變了聲調:“我能感覺到那些情緒,我已經沒辦法回頭了,我知道這些……事實上,我此時此刻就想再找一個人,我想……再殺一個,如果不是你在我身邊,我想我現在已經衝出去了,啊——我……我……”
隨著訴說,他的聲音漸漸的加快,最後有些語無倫次,眼裏的痛苦,也漸漸的轉為興奮。
阿爾弗雷德安靜的看著似乎在漸漸轉變的布魯斯·韋恩。
“不……你沒有殺人。”他突然說道。
“什……什麽?”韋恩一愣,他茫然的看著自己的老管家,眼裏滿是瘋狂,但是,卻最終的保留了一點清明。
“少爺,你沒有殺人。”阿爾弗雷德依舊淡淡地說道:“在你醒來之前,我已經調取了一些韋恩大廈周圍的監控係統,然後我就發現了這個。”
說著,他將一個平板電腦遞給了韋恩。
韋恩顫抖著接過,那屏幕上,正播放著一些監視器的畫麵。
走廊裏,一個人在飛速的奔跑著,然後那人撞開了通向天台的大門,隨後畫麵一轉,隻見一個人正在瘋狂的掐著一個女人的脖子,繼而是一聲槍響,那黑衣人被擊中,掀翻在地,而開槍的人則飛快的衝過去,將女人扛起,消失在了大廈的頂層,繼而,一陣爆炸,畫麵也戛然而止。
韋恩呆呆的看著這畫麵,眼中的瘋狂漸漸的收斂了起來。
“我……我沒有殺人?”
“是的,你沒有,在最後的關頭,你被槍擊了,然後有個人救下了那位女士,不過由於我還要為你治療傷口,所以……我並沒有去調查那些人的身份,希望你不要介意。”阿爾弗雷德依舊是那副不慌不忙的語氣。
韋恩粗重的氣息漸漸的平緩,他捧著平板電腦,再次觀看了一遍監視錄像,然後又是一遍,終於……
“謝謝……”他說道。
“你剛才謝過了。”阿爾弗雷德回應:“但是你不能總來感謝我,少爺,你還很年輕,在以後的漫長生命中,你不能每天都以這樣的一副身子躺在我的麵前……所以,你真的能壓抑住你內心的那股子欲望麽?”
韋恩沉默了,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你不能。”阿爾弗雷德替他回答了。
“對,我不能,我每天都生活在壓抑自己的痛苦裏,我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韋恩低下頭,痛苦的說著。
“嗯,痛苦,難捱的痛苦。”弗雷德說道,不過突然,他話鋒一轉:“說起來挺有意思的,你知道河對岸的大都會裏,有一些能飛的,刀槍不入的,或者力大無窮的人,對吧,他們自稱為超級英雄,我其實覺得,你和他們一樣,稍稍有那麽一點不同的是,他們隻是經曆了短暫的變異痛苦,便能擁有一份超越常人的力量,而你所要經曆的痛苦,則是漫長的,源自與你自己的,貫徹一生的痛苦……所以我想,你興許也能加入他們,這樣,你就有了發泄的渠道,不然你會將自己逼瘋的。”
“我想過,事實上我一直想……但是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會控製不住自己的。”
“你當然會控製不住,所以,我想你可以為自己設立一個底線。”
“底線?”
“是的,在解脫與痛苦之間,總會有一個最終的底線,你隻要不越過它,那麽,你就還算是正義的,就像是那些穿著紅鬥篷滿天飛的人,那樣你便不會被視為一個可怕的人,不會是一個瘋子……而是個英雄。”
“可是……那個底線是什麽?”
“你……不!能!殺!人!”阿爾弗雷德一字一句地說道。
韋恩從來沒有看到過自己的管家這樣認真過,然而,隨著這句話,他的心裏,卻漸漸的,萌生了一種冰冰涼涼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壓抑倒近乎於崩潰的燥熱,悄然的散去。
韋恩,就這樣靜靜的,陷入了沉思。
過了許久,他終於想通了什麽,然後再次望向自己的管家,那從8歲時一直到現在都未曾改變的目光,似乎終於鬆動,顯得解脫,又透露著無比的堅毅。
“謝謝……你救了我,不僅僅是性命。”
“已經是第三遍了,請不要再謝我了,我可是你的管家。”阿爾弗雷德微笑著說道:“而且,這種方法也不是我想到的,而是你。”
“我?”韋恩一愣。
“是啊,你是啟發了我,你在衣服上畫的那個符號,讓我想到了那些英雄的標誌,其實……你也可以弄一個標誌,我覺得你衣服上畫的那個就挺不錯的。”阿爾弗雷德說道。
韋恩更加的懵了,他從來沒有在衣服上畫過什麽啊。
於是,他艱難的將身體調轉了另一個角度,然後望向了自己的夜行衣。
緊接著,他就很驚訝的發現,在夜行衣的胸口處,用鮮血,畫著一個怪異的圖案,就像是一隻正張開了翅膀的蝙蝠。
……
……
這段在山洞中的對話,沒有人會知道。
大家所知道的是,在三天後,哥譚市裏,出現了一個怪人。
有人說,他是個長著巨大翅膀,渾身漆黑的變種生物,有人說,他隻是個披著鬥篷,在房頂上亂飛的心理變態。其實……很少有人真正的看到過他。起初,人們懼怕這個家夥,畢竟他似乎隻在夜裏出現,而且他的造型實在是有些滲人,但是,久而久之,人們也知道了他到底在幹什麽。
他救了一個遭到搶劫的婦人,順便踹碎了那個劫匪的大腿。
他在火場裏救下了一個嬰兒,然後縱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在河岸的港口,繳獲了一次軍火交易,並將所有的犯人倒吊在了船塢之上。
他還將一個變態的尾行犯揍得鼻青臉腫,赤身**綁起來,丟到了警察局的大門口。
好吧,這個人是個濫用私刑的無照義警,說的更加直白點,他其實算是個罪犯。這種人會遭到百分之九十的人討厭,除了罪犯之外,還有警察,市長,民眾等等,畢竟誰都不願意有這麽個蒙著麵的精神病每天晚上都到處晃悠,雖然他的確是見義勇為,但是他下手也太重了點。
當然,除了厭惡和謾罵,也會有人在夜裏,對著他消失的方向大聲的喊出謝謝。
這些人大多數都是懷揣著英雄夢的孩子。
還有那些剛剛被拯救出來的遭受危難的人們。
而漸漸的,這個黑衣怪人也有了自己的稱號……
蝙蝠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