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一行人的回程很簡單。
一覺醒來清點裝備,羅蘭將從赫爾之門旁撿回來的十字聖杖交還了瑪爾達,也不知是聖杖失而複得的喜悅還是一夜過去終於想通了,早上兩人間氣氛不再那樣劍拔弩張,瑪爾達也能正常詢問一些羅蘭的情況了。
“羅蘭大人,你的樣貌似乎與記載不同。”
“我現在是靈魂狀態,是最本質的形態,外麵的資料上不過是我製造的身體的樣貌,沒事,愛麗莎她們認得我這副樣子。”
“這樣啊。”
疑問解答,三人踏上歸程,在把溫泉重新還給哭唧唧的伊芙利特後一行人離開了九界之森,終於呼吸到了文明的空氣。
與在魔境時相比不同的是,出來後的羅蘭有些沉默寡言,畢竟外界的一切在這半個世紀中都發生了太多變化,他需要花些時間適應。
與接應的部隊會合後,貞德與瑪爾達有些忙碌了起來,兩人確認了羅傑斯在附近的醫院養傷,瑪爾達聞言鬆了口氣,貞德繼續安排回程事宜。
看到兩人在外人麵前威風凜凜的樣子,又想起她們昨晚的狼狽,羅蘭不自覺地笑了出來,隨後立即被瑪爾達怒視。
因為樣貌不同的原因,羅蘭並沒有受到什麽特別注意,貞德與瑪爾達在與教宗商議後以失敗的名義上報此次任務,羅蘭則把臉一遮直接裝做任務幸存者,之後便是符合聖女身份的層層護送之下,一行人登上飛機直飛蘭斯。
-
數個小時之後,教皇宮。
羅蘭跟隨在緊張的瑪爾達與貞德身後,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入了教皇宮晉見室,晉見室大門緊閉之後,兩位聖女等待著教皇的到來。
畢竟是時隔半個世紀再見故人,教皇大概已經急不可耐了吧。
兩人如此想著,然而事實卻更讓她們吃驚,晉見室內通往教皇寢宮的大門打開,沒有侍女的邀請,隻有【萬能者】的機械音發出指令。
“教皇冕下正在等您,請羅蘭大人移步入內。”
“等,等等,寢宮?這......”
貞德雖然吃驚但還算鎮定,瑪爾達則有些難以接受的反問著,她看向站在一旁的羅蘭,一副警戒的樣子,目光中的含意很簡單。
你不會做什麽唐突的事吧?
“我就這麽讓你懷疑嗎?”
羅蘭有些無奈的撓撓臉頰,而瑪爾達猶豫片刻後還是提醒道:
“愛麗莎大人已經貴為教皇了,所以,見麵的時候......”
瑪爾達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人是會變的,當年呼來喝去的部下如今已經身居高位,再用老態度可能會引人不快,雖然瑪爾達覺得愛麗莎應該不是這樣的人,但是還是忍不住提醒羅蘭。
黑發青年瞪大眼睛,有些驚訝於這來自瑪爾達的善意提示,少女似乎比他想的更加善良易親近,難道是因為抱在一起兩天的原因?
他含糊的應答著,有些不自在的偏過頭,隨後調整好心態走入教皇內宮。
渡過聖池上的小橋,穿過走廊,教皇室的大門映入眼簾,羅蘭在那金色浮雕與彩繪的大門前停步,隨後輕聲問道:“愛麗莎?”
“請進。”
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來,羅蘭推門入內,正看到在房間中心望向他的紅發美人。
“......”
一陣難言的沉默,兩人都在仔細的觀察對方的變化,片刻之後,愛麗莎首先哽咽著開口:
“我以為你死了。”
“......”
羅蘭一時之間大腦空白不知道說什麽好,而紅發飄**間,這在外人麵前一直威風凜凜,走了數十年女強人路線的教廷教皇已經眼眶發紅,滴滴眼淚自瞳中滾落而下,她一步步走向那無數次出現在夢中的人影,哽咽著道:
“你失蹤,安娜姐也走了,尼爾森,克勞德,約翰,都死了,就,就剩我一個人,你們......”
羅蘭看著行至半途就控製不住痛哭的愛麗莎,一時間悲從中來,身邊的夥伴逐一死去,最後隻剩下自己,羅蘭不知道當時最年幼的這個紅發女孩是怎麽挺過那段日子的,但經曆相同的他明白,那一定是生不如死的痛苦與重壓。
雙目流淚間他踏步上前,一把將紅發少女擁入懷中,而被抱住的愛麗莎不但沒有反抗,反而雙手環抱住羅蘭嚎啕大哭。
在那哀傷的哭泣中,愛麗莎把數十年堅強背後的軟弱釋放殆盡,羅蘭心疼的抱著少女,他竭力望天抑製淚水,可卻沒什麽作用。
良久之後,愛麗莎稍微止住哭泣,她靠在羅蘭懷中抽泣著發呆,似乎在回憶著過去,而羅蘭也沒有打擾她,隻是輕撫著她的頭,就像數十年前第一次殺死邪教徒後少女崩潰的那一晚。
“好些了嗎?”
“嗯。”
又沉默了一陣,羅蘭決定轉移一下話題,他想了想問道:
“我們離開之後,有發生什麽大事嗎?”
“發生的事太多了,不過要說到大事,那大概就是守住你們創造出的勝利果實吧。”
愛麗莎緩和了一下情緒,隨後苦笑著說:“當時審判庭隻剩下幾位老弱病殘,你們創造出的功績太過輝煌,各個勢力都想來分杯羹,那段時間是最難過的日子,如果不是有你麾下聖殿騎士們的幫助,審判庭恐怕都挺不過那段時期。”
熟悉的字眼讓羅蘭一愣,他有些關切的問道:“那些家夥現在還好嗎?”
“聖殿騎士團的編製還在,他們一直不相信你死了,半個世紀過去,他們也已經老了,現在的新榮譽貴族的勢力就是起源自他們。”
“這樣啊,他們活得好就好。”
羅蘭輕撫著愛麗莎的後背,歎息著道:
“這些年,辛苦你了。”
“確實好辛苦。”愛麗莎抬起頭看向羅蘭問道:“四十九年前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
羅蘭的臉有些扭曲起來,他有些哽咽的開口:
“審判庭輸了,安娜死在我懷裏,然後,然後我就把那些狗東西都宰了,再然後......”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不用說了。”
愛麗莎心疼的摟住痛苦回憶著的羅蘭,等到他稍微平靜,愛麗莎開口問道:“這次重回人世,有什麽打算嗎?”
黑長發的青年疲憊的看向懷中的紅發少女,眼中是化不開的孤寂與哀傷。
“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