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倫敦亞瑟王遇刺案兩天之後,倫敦市中心外一個清淨社區街道上,一個身披鬥篷的金發少女正在前進。
此時的阿爾托莉雅摘下了王冠,沒有任何隨從與護衛,戴著口罩與墨鏡單獨一人來到這裏,唯一能夠將她與威嚴的亞瑟王聯係到一起的大概隻有身上加厚棉被一般的鬥篷,遠遠看去實在是一副可疑的樣子。
她是沒有告訴任何人行蹤,隻留下一個紙條便獨自一人跑出來的,至於原因,那就是她要見得這個人太敏感了,敏感到要跟大部分手下說:我要見你媽的程度。
她沿著街邊默默地走著,一直行進到左拐之後一棟二層不大的房子映入眼簾,她站住腳步看著房子微微發楞,雖然隻有一次,但她確實和那個男人進入過這個房子,那還是她剛稱王不久時的事,是很久之前了。
那是他的房子,是他用攢了好幾年的薪水買的,雖然阿爾托莉雅曾經提議過為他購置房產,不過卻被他拒絕,他總喜歡自己處理事情而不喜歡麻煩別人,房屋愛好上也是,喜歡這種清淨地方的房子,而不是繁榮的市區。
阿爾托莉雅在門前望著那個房子久久不語,理所當然的引起了附近上班居民的注意,他們在遠處竊竊私語,卻在阿爾托莉雅遠超常人的耳力之下被聽的一清二楚。
“那個人是誰?那家的主人嗎?沒見過。”
“不是,那家主人好像是使徒,聽說戰死了,隻剩一個寡婦守在家裏。”
“真的假的?我都沒見過那裏有人出來啊?”
“真的,我家在隔壁偶爾能見到她,是一個特別漂亮的女人,不過好像丈夫死了受刺激太大瘋了,就把自己關在房子裏不出來。”
“是人總要吃飯吧?她還能一直不出來?”
“那女的好像也是個使徒,哎呀,那些魔術師好像靠魔力就能活,具體的我就不明白了。”
阿爾托莉雅聽著遠處傳來的閑話臉頰抽搐了一下,她自然沒法告訴路人這棟房子的主人是多麽的偉大,也無法告訴他們這裏麵那個所謂的使徒名叫摩根勒非,這個國家所有人都可以說是踩在她的土地上。
不過有一點他們沒有說錯,那就是摩根可能真的瘋了,至少精神狀態已經和以前大不相同了,至於吃東西的事,阿爾托莉雅皺起眉頭,邁步走到大門前拿出鑰匙打開了那扇紅木門。
大門推開帶起了一道灰塵,阿爾托莉雅見此反射性的瞪了下眼睛,這起碼已經幾個月沒打開過了吧?她走入屋內,發現四處都是在自發做著清潔工作的小精靈,一個個小光團被突然進來的阿爾托莉雅嚇了一跳,開始四散逃跑。
金發的少女對精靈們歉意的笑了笑,隨後開始觀察起屋內,房子似乎是空的般,沒有人來迎接她,但是那濃密到幾乎令人窒息的魔力無疑在告訴她,那個女人就在這裏。
她默默的走過前廳,會客室與廚房,看著那充滿生活氣息的物品擺放,這裏的主人似乎剛剛離開,所有東西都維持在他生前使用時的位置,並且被人用數不清具體數量的魔術覆蓋著。
不朽,時間滯緩,防蝕,整個房屋被成百上千的魔術籠罩著,看過這些魔術後,甚至讓人有種哪怕是不列顛國庫裏,如今已經不怎麽動用的誓約勝利之劍上麵的保養魔術也不過如此的感覺。
阿爾托莉雅的麵色沉重了些,她移步上樓,經過小客廳與書房之後,不出所料的在主臥室裏找到了那個女人。
摩根勒非就坐在臥室內的古典木椅之上,她還是那麽美麗,鉑金色的頭發如同閃著光,麵容精致一身黑裙,如同一個精致的人偶,可是阿爾托莉雅在看到她的時候卻眼睛發酸,不知如何是好。
看來這附近的鄰居說的是真的,阿爾托莉雅如此想著看向她記憶中前所未有虛弱的摩根勒非,甚至有些認不出她來,過去那仇視阿爾托莉雅的凶惡沒有了,機關算盡的歹毒也沒有了,甚至連眼中的不平與那難以掩飾的欲望都沒了。
就像卡美洛激戰之後,拖著滿身重傷艱難趕來的摩根麵對充滿戒備的親生骨肉們看都沒看一眼,對阿爾托莉雅也毫無興趣,她隻是在那個人靈魂溢散之處流淚,在重重監視下哭了三天,直到那裏一點他的痕跡都沒有了,她站起身直接來到了他的住處,之後便再也沒聽說過她的消息。
現在的摩根真的如同人偶一樣,甚至於阿爾托莉雅到來後到現在都沒有動過一下,她隻是看著房間內如同靜止了一般,她的人雖然還在這裏,但是心恐怕早已隨著那個人離開了吧。
阿爾托莉雅看了看圍繞著摩根幫她時刻清潔身體並且注入魔力的精靈們,知道她活到現在恐怕隻是因為這些地脈中的造物不讓她死去,否則近一年的絕食,就是英靈也要被活活餓死。
她的孩子們根本沒人關心她,在他們看來摩根也許是在籌備下一次陰謀,畢竟這個女人從來就沒消停過,她會自己餓死?這恐怕在阿格規文耳中聽來就是笑話,隻有了解摩根與尹蘭關係的梅林有時會看似不經意的提一下。
阿爾托莉雅靜靜的看著活著卻跟死了一樣的摩根,突然忍不住悲從中來,摩根勒非再怎麽說也是她的親姐姐,以前雙方確實矛盾極大,阿爾托莉雅也確實很厭惡她,但是那終究是過去的事了,如今看到她這幅樣子,阿爾托莉雅實在是恨不起來她,何況她是最理解摩根感受的人。
她擦了擦眼睛穩定了一下情緒,隨後邁步向摩根靠近。
“王姐,是我,你......你還認得我嗎?”
阿爾托莉雅有點哽咽的發問,她心中忐忑,擔心摩根真的瘋了,然而得到的結果還算好。
摩根勒非的瞳孔在阿爾托莉雅的喊聲中緩緩聚焦,她微微側頭,雙眼空洞表情麻木的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良久之後聲音沙啞的道:
“戒指,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