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爐焦點受到巨大衝擊產生的爆炸與轟鳴中,陪審席之上投敵的內奸們開始尖叫呼喊,滾滾濃煙中走出一個人影,望著這群豬狗的醜態唾棄不已。
“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
“宗聯體的那群人呢,他們不是說這裏絕對安全嗎?”
貴族政客們吵嚷不已,可行刑台不遠處的耶維爾卻看著那仿佛自地獄的火焰中走出的男人瞪大雙眼。
他沒死,怎麽可能?亞薩神殿那幫蠢貨的計劃出岔子了?那個吸收進入者靈魂潛移默化讓人交出力量的夢之國耶維爾曾經見識過,按照霜炎之手的女智者的推測,他這次應該是必死無疑的。
白衣女人咬了咬牙,事到如今說這些也已經沒有作用了,她觀察著附近的人群與環境,開始緩緩的向後退縮,可與有野獸直覺的她不同,掌握俗世權柄已久的弗蘭克與皮埃爾主教卻站了出來,嗬斥起來者。
“羅蘭閣下,這裏是神聖的審判場,你突然來此打斷我們對魔女的處刑,請為你的行為作出解釋!”
皮埃爾主教向著烈焰與濃煙處抱著女孩輕聲安慰的男人大喊,他還保持著一副公正嚴明的樣子,畢竟此時距離零點還有一段時間,弗蘭克則在一旁陰沉的眺望。
耶維爾有些驚奇的看了一眼毫無畏懼的兩個人,有點無法理解他們這種時候還挑釁的行為,片刻之後她突然理解似的瞪大雙眼,正如那句話所說,最了解你的便是你的敵人。
這些一輩子活在和平與腐敗中的豬玀大概已經習慣了在體製中以權壓人,漸漸淡化了心中對力量的敬畏,可是觸碰了那個男人禁臠的現在,他又怎麽會再和這些人講道理?
那猶如實質的殺意讓女人明白在場的權貴大概已經是死人了,不過這卻可以利用,耶維爾心中如此想著,沒有製止他們的行為。
羅蘭的手輕輕撫過懷中女孩的臉,對止不住哭泣著的貞德道:“抱歉,稍微等我一會。”
他抬起頭,看向身後有燈光映照,看起來高高在上的兩人。
“解釋,我需要給兩個背叛人理的狗叛徒解釋什麽?你們這群肮髒的豬也配讓我解釋?”
羅蘭環視了一圈上方麵色難看的權貴們,皮埃爾主教則看了一眼場中的錄製設備色厲內荏的開始大叫,聲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
“你這闖入刑場的違法者,不要胡亂攀咬!即使你曾經有高貴的身份,即使你曾經是我們這兩個機構的領導者,我們也絕不會對你這徇私枉法的行為置之不顧!”
臉上充滿褶皺的肥胖主教義正言辭的如此說,得到了場中權貴們與各地等待時間的各國領導們的普遍讚同,要演好最後一出戲的他們如不畏強權的鬥士,高高在上的批判起邪惡。
羅蘭看著這如今差不多能夠代表整個歐洲聯合上層的人群,嘲諷的勾起嘴角。
“皮埃爾主教,你是為了心中的正義與公正進行的審判嗎?”
“當然。”
“那麽這些是什麽?”
羅蘭揮了揮手,手腕上的終端上立即放出大量的全息投影,上麵是滾動的一個個文件。
“你和宗聯體的神官們交情可不錯啊,居然有這麽多的私密協議,長期提供特殊的藥物幫助你減緩衰老,還給你大量的資金幫你升職加薪。”
青年嗤笑著瞥了眼麵色發白的皮埃爾,淡淡的道:“不要在我麵前玩什麽把戲了,你們這些人的黑料多到我的終端都快裝不下了。”
“這,這段快掐掉,不能放出去!”
皮埃爾向著部下揮手下命令,身旁的弗蘭克帶著嫌棄的看了他一眼,麵色不變的俯視著羅蘭道:
“羅蘭閣下,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對你有所隱瞞了,你也是領導過一個時代的聰慧的人,我覺得你有能力做出明智的選擇。”
羅蘭看著高台上的弗蘭克,心中有些奇怪,在他收集到的各種證據中,並沒有任何弗蘭克貪汙腐敗的內容,甚至於宗聯體一開始都沒有打算策反他這種級別的官員,是他自己找過去的。
“弗蘭克,你很奇怪。”羅蘭抬頭看著冷靜的金發男人問道:“我沒有收集到你的黑材料,你似乎並沒有獲得什麽特別的好處,你究竟為什麽要背叛自己的信仰?”
“很簡單,為了活下去。”
弗蘭克麵色冷淡的如此說,這位曾經以“智將”而揚名的男人表情無喜無悲的道:
“曾經也身為這個集團領導的你,自然知道我們能夠接觸到的情報量吧?收集整合情報,然後篩選出有益的內容,將它們統合到一起,然後想出能夠解決問題打倒敵人的方案,這就是這個時代我這個大審判長的工作。”
“可是越是收集情報,越是整合情報,我就愈加發現我們的弱小,這個國家的弊病與腐敗,我們與敵人的實力差距。”
弗蘭克有些疲憊的望著天空閉起眼,又睜開眼低頭看向羅蘭斬釘截鐵的道:“我們沒有勝算。”
“無論如何推演,無論想出怎樣的計劃,都難以看到勝利的未來,敵人的強大無法抑製,自身的腐化無法停止,在這種情況下,我決定了放棄。”
“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相信身為前輩的你明白這個道理,我知道你很強,可是那又能怎麽樣?一個國家沒法靠一個人推動運行。”
“你回來晚了,什麽也改變不了了。”
弗蘭克張開雙臂,在他的左右兩個方向,是站滿了建築物的人影,那代表著這個國家占大多數的勢力與力量,與他們戰鬥幾乎就等同於與這個國家戰鬥。
羅蘭望著這個因自己的出色戰略觀而成名,卻又因此墮落叛變的後輩,一時間無法言語,在陰暗不見光明的環境下久了,連他自己也已經永遠的置身黑暗。
是光明背棄了他,還是他背棄了光明呢?
羅蘭搖了搖頭,這些已經無所謂了,在弗蘭克的設計下,審判庭不知死去了多少忠魂,他值得同情,但是卻無法被原諒。
“也許我回來的確實晚了。”
他看了看俯視著他的妖魔鬼怪們,心中很清楚他們的想法,與他們為敵是迄今為止任何人都沒有做過的事吧,那是幾乎與所有人,社會的幾乎所有資源的敵對,代表著絕對的排斥,任何人看來都沒有勝利的可能。
他麵容沉靜,卻又堅定的道:
“既然無法拯救,那麽我就負起責任,讓這個我親手建立的國家歸於灰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