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的話很簡潔,但是梅林卻理解的很迅速,不如說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唯一讓他不清楚的就是青年要怎樣做到這一點。
不過讓梅林無語的是,羅蘭似乎並不想向他講得太透徹,這讓白發夢魔的內心如同貓抓一般難熬。
“該怎麽說,蘭卿你的習慣還是沒改啊,即使是我也不完全告知所有情況嗎?”
“那當然,難得的好奇心,你不該好好享受一下嗎?”
“哈哈,你這麽說也是,這確實是我幾乎沒有體驗過的感覺。”
梅林臉上露出笑意,擁有能夠看穿世界的眼睛確實很方便,但是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失去了所有的驚喜與好奇,這也是花之魔術師隻能觀察人類取樂的原因,因為其他的事,除了人類的感情,他自認是無所不知的。
由此可見,人心也許真的是世界上最難揣摩的難題。
“那麽,差不多也要開始工作了,真是,難得以為是假期,結果還是在加班嗎?”
梅林嘮叨著,對羅蘭叮囑道:
“蘭卿你一會可要把控好力度啊,我可還在呢。”
“放心。”羅蘭淡淡的道:“夢魔,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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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庭地下咒術實驗室,被冰藍色**灌滿的培養艙內,本來閉著眼睛的青年突然蘇醒,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聲。
“不!殺了他!沃克洛德......”
毫無理智可言的怒吼聲中,整個培養艙中的**迅速的沸騰,冰藍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去,可是卻沒有任何效果,在這突**況之下,實驗室內各種儀器閃爍出刺眼的紅光,開始超負荷運轉。
滿溢魔力的冰藍**體開始充斥培養艙內,渴望阻止異變的繼續,而在培養艙外,不列顛而來的花之魔術師正一邊慌忙遠離一邊大聲喊叫。
“蘭卿,你冷靜一點!快控製好情緒,現在的你可是處於危險時期!”
梅林大聲警告著,可是卻沒有什麽作用,機器運轉聲與房間的警報聲中,劇烈的魔力衝擊波自青年身上發出,隨後傳遍了整個地下設施,甚至撼動了堪稱不落要塞般的審判庭總部。
劇烈的爆炸中,審判庭眾多工作人員驚慌失措,而地下的咒術部中,由部長帶領的精銳骨幹人員正迅速趕向爆炸發生源的實驗室,別人不知道,但是他們是清楚裏麵正在治療的是誰的。
而在這些跟隨咒術部部長卡爾的隨行咒術研究員中,就有一個名為福爾克的年輕人,他是咒術部新晉王牌研究員,作為新秀正跟隨所長進一步學習研究,這次事件發生時他與身邊的同事正在與部長開會,研究最新的對植物型魔物的咒術。
然後爆炸便發生了,部長大驚失色,帶著開會的幾個人急忙趕來,他們費盡力氣打開卡住的大門,進入大門之後發現裏麵的東西大多已經炸成了碎片,在爆炸廢墟的中央,羅蘭正單膝跪地,他捂住胸口,口中咳出鮮血。
在福爾克等人眼中,浩瀚的人理之力正自他的胸口中心向四周輻射,映照著實驗室的廢墟如同聖堂,而在一邊的角落,花之魔術師梅林正支撐著結界,他發現走入的魔術師們,立即推開身前的雜物走出。
“立即退出去!去聯係摩根勒非!快!”
白發魔術師表情嚴肅,在他的堅持下,福爾克等人不得不退了出去,不久之後本來離開了的摩根勒非花容失色的趕回,而門外小聲議論剛剛廢墟中那一幕的魔術師們則被情報部的人帶走。
“不用慌張,你們都是咒術部的骨幹,不過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就需要走一些程序做一些措施了。”
咒術部部長卡爾聽聞情報部人員如此說,當即明白這是要去簽保密條例,很是配合的帶隊離開,福爾克最後望了一眼那扇歪斜的大門,便帶著心中的疑問跟上了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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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行了?”
羅蘭一邊操作著終端,一邊感受著門外一大隊人的離開,回頭看向在身後拍打著袍子的梅林。
“嗯,這樣一切就都搞定了,放心,那個人會來的。”
花之魔術師臉上露出慣例的欠扁笑容,一副陰謀得逞的表情。
“這顆暗棋本身是無意識的,安全等級之高超乎想象,福音議會會相信的。”
“但願如此。”
黑長發的青年如此說著,轉過頭去望向門外,眼中仍含著淡淡的殺意。
剛剛咒術部長卡爾等人進來之後看到的一切都是羅蘭與梅林聯手演的一出戲,演這出戲的原因很簡單,就是為了引出福音議會。
羅蘭在看完四個女孩的夢境之後與梅林商議了很多事,其中之一就是關於阿爾托莉雅的結局。
阿爾托莉雅所遭遇的一連串事件很特殊,雖然也受到了世界樹擴張魔境的影響,但是她是四個人中唯一一個不是直接或間接由於世界樹死亡的人。
在屬於阿爾托莉雅的一幅幅畫麵中,她的主要敵人自始至終都是福音議會,而最後她更是直接犧牲自身化作人理之光,與弗雷德裏克同歸於盡。
那麽羅蘭就必須考慮一個問題,怎麽幫阿爾托莉雅處理掉福音議會?
在他的計劃中,除掉沃克洛德後即使他能夠活下來想必也再無餘力,到時雖然不列顛的處境會好上很多,但是仍然存在著被福音議會侵略的風險。
可是如果去找弗雷德裏克麻煩,空間的跨度暫且不說,時間也已經不夠了。
那麽要放過他嗎?
不可能。
隻要一想到阿爾托莉雅最後在圓桌議事廳獨坐的樣子,羅蘭就覺得心如刀絞,怒火在他的心中積蓄並持續不斷的燃燒,不宰了占星公那個王八蛋他死都不能瞑目。
那麽唯一的辦法就隻有一個,讓他與沃克洛德一同出現,而想要辦到這種事,就需要梅林的幫助。
剛剛卡爾等人進入房間後看到的一切都是梅林的幻術,無論是羅蘭重傷咳血,還是胸口處放出的那如同人理在世般的聖光都是假象,真正的羅蘭隻是站在梅林的身邊看著這些人或是驚訝或是目眩神迷的表情。
當然,他們的進入是梅林早已預測到的,這些研究咒術的魔術師想必還不明白自己看到了什麽,但是沒有關係,他們不明白,有人會明白。
根據梅林的解釋,他們中一個叫福爾克的年輕魔術師在學生時期曾經被福音議會的特務機構秘密植入過一種特殊生物的幼體,這種東西潛伏在他的體內每天將他聽到看到的一切傳遞至母體所在人物的大腦中,是目前福音議會最隱秘的情報手段。
這一手段高明之處在於福爾克本身都不知情,他就像每天無時無刻都帶著一個攝像頭和錄音機,將一切信息傳遞出去,這種人一旦打入敵人中心,就是最完美的暗棋。
而今天,這個暗棋立功了。
他看到聽到的一切都會被傳遞至巴黎福音議會情報中心的母體腦海中,而這個母體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這個情報用最保險的方式傳回國內,到時候福音議會的專家們會圍著這段記錄看來看去,卻根本不知道這個最保險的暗棋本身看到的就是梅林的表演。
而另一方麵,魔力衝擊的爆炸摧毀了所有監控設備,餘波甚至將震感傳遞到了上方的總部,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到時候福音議會的專家們會分析出兩個可能的結果,第一是羅蘭的能力處於不穩定期,難以控製,第二則是那在他胸口散發人理力量的東西很可能就是他們一直以來猜測存在,卻一直沒有證實的目標————人理之座的碎片。
沒錯,為了將弗雷德裏克引來,羅蘭故意暴露了自己這個沒什麽用的底牌,根據梅林的預言,這個老奸巨猾的家夥如果沒有令他眼紅的利益是不會現身的,如果這個利益可能威脅到他的生命他也會猶豫。
但是在可靠情報顯示羅蘭外強中幹卻身懷重寶,即將親手送到沃克洛德的手裏時,弗雷德裏克就會忍不住出動了,當然生性謹慎的他是不會來單獨找羅蘭的,他會和沃克洛德一起,以援軍的名義等待著那漁翁得利之時。
至此,所有的一切都已布置妥當,羅蘭成功發揮了梅林這個輕浮家夥的隱藏能力。
在條件充足的情況下,梅林可以四兩撥千斤般的改變某些事物的運行,當然,前提是條件充足,這次事件如果羅蘭沒有足夠的吸引力,那麽再怎麽施加影響占星公也是不會出現的。
實施了惡毒詭計的兩個人相視一笑,靠在了牆壁上慢慢回味著餘韻。
好戲,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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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兩個人隻笑了一會就笑不出來了。
好戲開始了,不過明顯不是兩人想象的那種。
“梅林!你在跟我玩什麽?”
摩根勒非走進了被魔力衝擊炸的一塌糊塗的咒術實驗室,正看到培養艙粉身碎骨,自己辛苦配置的魔藥流了一地,而在房間的角落,梅林正和羅蘭在牆角靠著,就像兩個剛剛向著房間裏發射完RPG火箭彈後,蹲在牆角抽煙休息的士兵。
梅林此時幹淨的長袍全是灰塵,羅蘭身上是之前摩根穿過的白大褂,裏麵則是完全真空。
“......”
摩根望著正努力用衣服包裹好身體的羅蘭麵色不由的有點發紅,在培養艙裏時還沒什麽,可現在在外麵摩根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而且那個衣服,幾個小時前還是她穿著的......至於梅林,她看都懶得看一眼。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此時的她心中怒火正盛,本來上午的治療很順利,可自己就出去找阿爾托莉雅的功夫,實驗室居然就炸了?
麵前的兩個人明顯在搞事情,這一點摩根很確信,但是正所謂人比人得死,貨比貨的扔,在兩個人之間,摩根果斷的選擇了應該死的那個。
“梅林,你想死嗎?看看你把這弄成了什麽樣子?”
“嗯???”
梅林本來輕笑著的臉一僵,環視了一圈室內,眉毛抽搐著,一副忍氣吞聲的樣子。
這看起來像是我能弄出來的嗎?我一個撒花的能做出這麽大陣仗?
花之魔術師久經沙場,自然是懂得女人心思的,所以麵對摩根的指責他沒有說話,在他看來跟摩根爭吵完全就是自尋死路,動起手來也討不到好,無奈之下他隻能回頭看向羅蘭。
魔女跟著梅林的動作,也將目光放在了羅蘭身上,她與男人對視了一眼,突然發現羅蘭的目光似乎與之前比有些不一樣。
羅蘭的目光確實不一樣,因為在不久之前,他剛剛看到了摩根一係列痛苦的未來,那些場景此時還在他的腦海中回**,在他看到摩根的瞬間那一幕幕畫麵在他的眼前蹦出,魔女身體血肉模糊的樣子,在他墓前痛哭流涕的樣子,一直到最後在絕望中死去的樣子,這一切都在他的腦海中攪動著,讓他一不留神就紅了眼睛。
“老師?你,你的眼睛?”
摩根勒非小心翼翼的向羅蘭詢問著,她自然看得出來羅蘭情緒很激動,眼睛都紅了起來,可是她思索了好一陣卻毫無頭緒,上午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這突然是怎麽了?
一定是梅林這個混蛋,一會我就鯊了他!骨灰都給他......
“摩根。”
魔女正在心中發著狠,卻突然被迎麵而來的男人狠狠地抱住,過於意外的情況讓她的眼睛有些可愛的瞪大,但隨即看到望向她的梅林又凶狠的一眯。
然後梅林就去牆角麵壁去了,順手還給自己放了個結界意思一下,向摩根明確的表明大家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你們隨意,盡興就好。
摩根大小姐見此總算是收回了帶著殺意的目光,轉而開始關心起羅蘭。
“老師,那個,你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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