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羅馬城今日依舊平靜祥和,人群在街道上川流不息。

觀光客們在眾多大氣磅礴的建築前驚歎不已,市民們則在親朋好友的陪同下向著喜歡的餐廳走去,小孩子在廣場上奔跑遊玩,街道兩旁的商店人來人往。

羅馬的市民很會享受生活,但是與元老院的貴族比卻又相差了許多。

羅蘭站在舞會會場的一角,手捏著高腳杯望向對麵在眾多貴婦人的陪同下談笑自如的紅衣皇帝。

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人們常用這些詞語來描述貴族們奢侈的生活,然而事實上貴族也是分級別的,真正的貴族,或者說貴族的頂點,他們的生活其實不能用這些帶著貶義與放縱的詞來形容。

雍容華貴,氣質高雅,這才是他們的追求,能將家族流傳上百年的家係必定有良好的家教與傳統,放縱的快樂他們也許會私人享受,但絕不會聚眾放浪,在公眾場合他們的品味也必定要符合這個層次。

至少在尼祿的領導下是如此。

就比如現在,羅蘭就不大想猜自己杯中紅酒的價值,尼祿陛下的酒有多貴他可是深有體會,還有一邊的樂團,雖然羅蘭對音樂的研究不深,但是也知道那絕對是全世界一流的水準,無論是在演奏水平上還是花費上。

至於為什麽,很簡單,因為今晚的歌曲有一首是尼祿創作的,她怎麽可能讓庸才去演奏?

不過這些嚴格來說都與羅蘭沒關係,他還沒有心疼別人家錢的愛好,現在的男人隻是站在大殿的一角望著那位在眾人包圍中,與自己朝夕相處的皇帝陛下默默不語。

可惡,真好看。

怎麽感覺和中午那個吵吵嚷嚷要嚐試素食主義的家夥完全不是一個人啊?

紅禮服,高跟鞋,紅手套,尼祿陛下今天實在光彩照人,那頭上的薔薇裝飾與紅唇仿佛交相呼應,讓羅蘭都有些挪不開目光。

當然,羅蘭不是癡漢,尼祿雖然好看的要命,但是天天看的他還是有一定免疫力的,他現在之所以看著少女是心中有些疑惑。

自第一次發現尼祿頭痛的問題後已經好幾天了,這幾天中羅蘭一直在嚐試為尼祿治療,效果也確實不錯,妙手回春老中醫羅蘭先生著實是讓尼祿中午過的輕鬆了不少,但是羅蘭同時也發現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沒法根治。

正常來說清過一次毒素就不該有頭痛症狀了,可是這在尼祿身上卻不適用,幾天之後尼祿的頭痛就又開始犯,老實說把羅蘭都嚇了一跳。

這什麽情況?

羅蘭很想給尼祿來個全身檢查,但是卻沒法這樣做,到目前為止他還是隱藏著自己的能力,畢竟在男人看來尼祿隻是認出了靈魂狀態的他,並不知道他的能力,而且接下來羅蘭的目的也不太好跟她明說。

你媽有嫌疑,我們決定搞她。

這話該怎麽說?

雖然尼祿與阿格裏皮娜太後關係極差,但是到底還是有血緣關係,羅蘭他們在追查真相時如果發現阿格裏皮娜是幕後黑手,可不會因為是尼祿的媽而手下留情。

聯合尼祿打壓阿格裏皮娜太後勢力還好說,殺人家媽還硬要和女兒組隊,這就有點太過分了。

所以羅蘭到現在還是沒有透露自己的能力以及尼祿的身體情況,不過這不妨礙他診斷,觀察了好幾天到現在,羅蘭覺得這病......他看不懂。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羅蘭這兩天也有點麻爪了。

你丫的怎麽就治不好啊?這不科學呀。

希臘那麽多英靈,哪個被我一碰不是藥到病除?怎麽到你這就不好使了?

由於病例太少,羅蘭暫時還沒有研究明白尼祿這個頑固分子是怎麽回事,她與其他英靈的不同又在哪裏,隻能先給她續著。

雖然治不好你,但是能讓你爽啊,治療一時爽,一直治療一直爽。

想好了這權宜之計的羅蘭歎了口氣,晃了晃酒杯準備離舞池遠點,畢竟他的交際舞跳的可不怎麽樣。

不過可惜的是,天不如人願。

“這不是羅蘭總督嗎?好久不見,聽說您和陛下最近相處得很愉快?”

“哈哈,陛下還真是寬容,羅蘭閣下大概學到了不少有用的知識了吧。”

羅蘭轉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發現正是貴族派那邊的年輕人,雖然之前好像見過,但具體叫什麽他根本沒記住。

畢竟連他們老子的名字羅蘭都懶得記,更何況小的了。

不過雖然羅蘭不太在乎他們,但是顯然兩個貴族接班人不這麽想,從他們那陰陽怪氣的話語中羅蘭便能明白,這兩個家夥大概又是尼祿的仰慕者或者眼紅羅蘭待遇的人。

皇帝陛下的魅力有多高早先就已經說過了,事實上在羅馬尼祿的追求者還真是不少,她要與羅蘭相親時好像還在貴族子弟間引起了一場不曉得騷亂,不過這些都比不上羅蘭本身惹人嫉妒。

希臘總督,年紀輕輕財政軍一把抓,從默默無聞一躍成為帝國大員,眼紅他的人多如繁星,不過羅蘭也並不在意,因為他們也隻能看著,頂多說兩句話惡心他。

就比如現在的這兩個人,第一個明顯是聽說了羅蘭與尼祿第一次見麵不和,這在貴族派中幾乎人盡皆知,第二個則是在嘲諷他鄉巴佬,根本不可能被藝術造詣豐富的尼祿所接受。

......這些實在是讓羅蘭生氣不起來啊,畢竟,他和尼祿現在挺好的。

“晚上好,兩位也來了啊。”

羅蘭笑容滿麵的開始了貴族間的寒暄,一點也沒有動怒的意思,這副表現倒是讓走來的兩人有些不知所措,隻能強笑著應付著他。

健壯猛漢眼睛一眯,簡直都要笑出聲來,這就是貴族們有意思的地方了,就算罵也要拐彎抹角,不能有損優雅的形象,可是這些對羅蘭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你們繼續酸,我聽在耳中樂在心裏。

羅蘭先生這邊正逗著兩個貴族小子玩的正開心,大殿另一側的尼祿卻微微皺了皺眉。

那兩個貴族,記得一個好像是過去追求過餘的......

皇帝陛下用餘光觀察著大廳另一側羅蘭的方向,心中不自覺地開始排查起接近他的人的身份。

其實從一開始尼祿就一直在注意著羅蘭,畢竟這還是兩人第一次以短期情侶的身份一同出席活動,倒不是說尼祿會覺得羅蘭丟人什麽的,而是正相反......她怕自己的不利影響會波及羅蘭,就像現在。

尼祿嘴上應付著身邊的貴族小姐們,注意力則放在了對麵的男人身上,如果那些貴族派的無聊男人找他的麻煩,尼祿不介意動用一下自己的權利,不過讓她意外的是,羅蘭好像和他們相談甚歡?

這是怎麽回事?

尼祿雖然沒明白羅蘭的惡趣味,但也放下了心,她知道自己可能多慮了,說到底以這個男人的腦子,應付那群酒囊飯袋本來好像也是綽綽有餘的。

皇帝陛下收回注意力開始與貴婦們談笑,直到樂曲的聲音響起,舞會即將開始,尼祿結束了談笑來到人群前列。

按照舞會的慣例,最開始是主辦方男女主人的共舞,但是由於尼祿沒有結婚,所以這個男主人理所當然是沒有的。

正常這種情況,普通的處理方式是找一位男士共舞,但是尼祿的身份有些太高了,身為皇帝的她男伴屬實有些不好找,在她小的時候還可以用老師塞內加糊弄過去,但是成年之後就是塞內加也想要避嫌了。

於是羅馬皇家舞會的絕活就來了,從十八歲之後,羅馬皇室舞會的開場都是尼祿的獨舞,別說,還真好看。

而今天也是如此,尼祿·克勞狄烏斯在提示音樂響起時便邁步上前要開始慣例的獨舞,她的目光掃過男人的方向想要提醒他注意,沒想到看到的場景讓她瞳孔猛地一縮。

此時的羅蘭先生身邊已經不是自討沒趣的貴族青年,而是對著他吐氣如蘭,有意無意的刮蹭著身體的交際花們。

很顯然,與尼祿這裏不同,羅蘭先生的年少有為,強壯的身體顯然勾起了一些熟婦們的興趣,而看著那些女人在他麵前搔首弄姿的皇帝陛下在一楞之後,心中猛然冒出一股無名火。

那個女人!她的手臂在蹭哪裏啊?還有旁邊的那個,靠的是不是太近了?

你們都不知道羞恥嗎?到底在餘的男......

“額。”

尼祿陛下想到這裏猛然驚醒,說到底兩人隻是一個月的契約關係,她好像並沒有權力去驅趕那個男人身邊的女人。

“陛下?要開始嗎?”

呆站著出神的皇帝陛下被身邊人提醒後一驚,她身體一震微轉過頭不再看向那邊,咬著牙走到了舞池的中心。

樂曲的前奏響起,尼祿聽著自己譜寫的曲子,心中卻沒有了喜悅的情緒。

奇怪,為什麽?

少女如此想著探尋著自己的內心,低垂著的眼神在音樂中逐漸清明。

原來如此,餘是想讓他看,讓他聽,然後讓他稱讚。

想明白了什麽的皇帝陛下抬起頭,眼神隨之改變,她喃喃自語著。

“餘確實沒有權利去趕走那些女人,但是......”

薔薇的皇帝陛下腳步輕踏,在人群驚疑不定的目光下行至羅蘭麵前。

餘卻可以把你拉到身邊!

“羅蘭卿,有興趣陪我跳一支舞嗎?”

燈火之下,佳人笑著問道。